“可惜了,你若是早生一甲子該多好,那時候我還尚未山窮水儘,護持到你拜入玉宸上宗,應是不難,但而今……”
“道子?”
陳珩心中一凜。
“自今日之後,我壽儘坐化的訊息便會被傳開。
十二世族和那些派中對你抱有惡感者,想必之後的行事,會更肆無忌憚些了。”
君堯微微搖頭:
“抱歉,我本是欲再支撐幾年,至少等到你修成洞玄之後。但而今形勢逼迫,眾命難違,隻得是先走一步了。”
“道子的這番言辭,倒是令珩實在無地自容,羞愧之至!”
陳珩再躬身一禮道。
不過在壓下心頭的驚異之後。
陳珩卻聽出了君堯話中意思,他思索了一會,眸光閃爍,但卻也是識趣,並未去追問什麼。
“在我麵前,你不必拘禮,也無需顧忌什麼,大可暢所欲言……
你想的無差,我並非是真正坐化,而是自今後之後,要去往天外,向道廷的那位太史令枚公興請教,求一條生路。”
君堯道。
“敢問道子此去可能見成效?”
“不過二三成,據枚公興的言語,縱是成了,也是身存隱患,且看天意究竟如何罷。”
君堯淡淡道。
陳珩聞言一時默然,沒有言語。
自他重生至了此世,踏入仙門修道以來。
沿路的所遇,雖多是晏飛臣、越攸那等虎狼之輩,凶毒獰惡,不懷善心,但卻也不乏以誠待他者。
毋庸置疑,君堯自是其中之一。
若是無他出手相助,陳珩隻怕早已是死在了玉宸派的玄教殿,更莫說拜入什麼長嬴院,以入室弟子的身份,來參玄學道了。
此等恩情實是難以言表,無論如何也該報答。
可而今……
“死生自是由天定,究竟是要選仙業,還是選陳嫣,我早已是有了決斷,而今縱然身死,也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並不值得可惜,反倒是遂了我的心願。”
君堯灑然一笑,拍了拍陳珩肩頭:
“更何況還有二三成可能,也並非是真正絕路,說不得我能夠僥幸絕處逢生,又辟出一條道途來,也未可知。
反而是你。
在我去往天外後,不知你有何打算,我癡長幾歲,倒是正可為你參詳一二。”
“弟子欲先去往流火宏化洞天中……”
陳珩定了定心神,將手一拱,也不隱瞞,將心中的謀算便一一道出。
而當君堯聽得陳珩想要往東海,參加龍君擇婿時。
他略一思索,微微頷首,道:
“東海龍族同玉宸派之間的乾係,自那一戰之後,已是和緩了不少,你若是欲往東海一行,派中也不會另做多想。
且龍君也是欲交好天下的英才俊彥,你若是能夠在擇婿時候力壓眾人,想必借洞天一事,也應當不難。
不過,你若是欲參加六年後的四院大比,便需得對幾人做些提防,若無意外,他們便應是你會在六年後遇上的的最大敵手。”
“還請道子教我。”
陳珩虛心請教道。
“和立子、石佑、衛道福……這三人頗有些意思。”
君堯平靜言道:
“他們之中,一個是劍修,於劍道上的天資,甚至不輸於中乙劍派的那些真傳弟子;
另一個則是極樂天的大阿羅漢轉生,這一世是舍下了大人情,才改換門庭,入得我玉宸修道。
至於最後一個衛道福,她和赤明派的那位衛令薑是堂親,此女倒也算是天資卓絕了,才情並不在衛令薑之下。
她曾隨長輩來希夷山拜會過我,那時我以法目觀她運勢,見她頭頂有龍凰氣盤繞,交結為宮室、台觀、城樓、冠蓋等物,色呈五彩,同她赤明派的那位堂姐一般,皆是天公地母所鐘的人物。”
陳珩默將這幾個名姓牢記在了心中,點了點頭,示意知曉。
“以你之資質心性,三十年後的四院大比,必是有一席之地,倒是不必如此急迫,可而今之形勢……”
君堯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眸光中有些莫名之色流出。
而因陳珩欲前往東海借洞天修行。
接下來,君堯卻是言說了一些東海的風土人情,以免陳珩到那時候都是一頭霧水,茫然無知。
而這其中還摻雜著些龍族的隱秘之事,外界極難得知,叫陳珩也是大開眼界。
這時。
君堯似想起了什麼,忽得一笑:
“陳珩,你若是在擇婿時候力壓了眾人,龍君欲要嫁女,你究竟從也不從?”
“道子的意思是?”
陳珩並未急著作答,而是思索了片刻,卻拱手反問。
“人妖畢竟有彆,幾位祖師大德更是對妖族異類抱有成見,你若是日後欲爭一爭門中大權,便不應從,隻欠下龍君的人情便可。”
君堯說道。
這句話一出。
陳珩眼簾掀起,眸光一動,正對上君堯的目光。
兩人相視一笑,皆是搖了搖頭。
“敢問道子,龍乃先天神怪,並非是尋常的山精水怪,可在祖師眼中,竟也是與妖類無異嗎?”
陳珩奇道。
“在幾位祖師看來,隻怕這些皆是披鱗帶甲之流,並無什麼兩樣,尤是山簡祖師,更是對異類不具好感,門下弟子,連禽鳥都不得豢養。”
君堯開口。
而這時。
他忽得眸光一轉,看向某處,淡淡道了一聲:
“好了,聽了這麼久,你也該聽夠了,便不說些什麼?”
陳珩凝神將目看去。
隻見暗處,忽得藍光一閃,然後滿臉尷尬的遁界梭就撓著腦袋,訕笑一聲,不住的躬身致歉。
“小老兒隻是偶然路過此處,一不小心就聽得出神了,勿怪,勿怪……”
話了。
遁界梭忽得麵色一肅,行大禮拜倒在地,懇聲道:
“玉宸道子,小老兒有一事不明,還請道子能夠大發慈悲,開一開尊口,為小老兒解惑。”
“你且說來。”
君堯道。
“不知道子在去往天外後,又有誰能接替道子之位?”
猶豫再三之後。
遁界梭還是硬著頭皮,顫聲言道:
“是仉泰初……或是章壽?”
陳珩聞言心頭一震,皺眉言道:“前輩!此事並非你我所能知曉的,勿要探聽此事,道子,還請寬……”
“他實是為了你,才特意問出此話的。”
君堯搖搖頭,打斷陳珩。
他看了遁界梭,道:
“你倒是忠心。”
……
……
明日無更,請一天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