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此說來,他距修成第四境,實還存了段不小距離,非輕易之間,就可以速成之事……
……
這時。
陳珩又默默體悟了會。
直到數個時辰過去,天光放明,才從入定中醒轉過來。
他推開門戶,舉目看去,隻見一輪金日正微升上雲表,暖光依稀。
而整座浥城,也似是從長夜中醒轉了過來。
人語馬嘶,熱鬨擾嚷。
一如昨日前日,也如這城中過去的百千日,仿佛從未曾改變……
遁界梭聽得聲響,也推門而出,
而過不多久,小簟也拉著喬蕤奔了出來。
喬蕤懷抱著一方小木匣,她望向著這方小院,目光微有些不舍,但還是收回了眼神,看向陳珩。
“走罷。”
陳珩微微頷首。
遁界梭起手掐了個決,法力鼓蕩,霎時便有一道藍芒生起,若水浪一般,將眾人身軀一裹,便消失不見。
……
……
東彌州北域,鶴鳴山。
群峰環聳,直如霄雲,而絕壁峭岫之聳立狀,更如浮圖形體。
在青崖間有泉泄如煉,足數十道,自百丈高處而下,水光雲氣混雜一處,縹緲朦朧,浩虛出塵,十足的離俗景象,叫人如置身在仙家勝地,心神安閒。
此地本是火霞老祖親自勘定的山門道場,風光非俗,其還特意將幾條靈脈栽種於地底,以此孕育山水之神秀,造化自然。
在火霞老祖未被哈哈僧打殺時候。
縱然放在偌大的北域地界,鶴鳴山也並非籍籍無名的所在,乃是有數的玄宗門庭!
不過萬載光陰過去。
往昔一切皆是風流雲散。
時至今日,火霞老祖的眾多門生早已作古,紛紛轉生而去。
他所創的火霞門,亦是破敗,徹底斷去了法脈傳承。
而鶴鳴山現下被幾個小族聯合據有,共為執掌。
那幾個小族在聽得了玉宸四院欲在此處行接引流火宏化洞天之事,更是喜不自勝,紛紛大開方便之門,掃榻相迎。
百般的討好,皆是希冀同玉宸派沾染上幾分乾係。
不說令其欠下什麼人情,至少能認個臉熟,那也是好的……
而縱目觀去,此時的鶴鳴山正是一片彩霞衝霄,光氣如壘的熱鬨景象,處處可見仙鶴翱翔,靈蝶亂飛,瑞藹搖動不絕,絢爛奪目。
隨著藍芒一閃後,陳珩等人的身形也是現在了鶴鳴山外。
他抬眼一看,微微一挑眉,隻笑了一聲,卻是在原地定住腳,並未妄動。
“好生熱鬨,看來這幾個小族為了迎四院,是真正下血本了。”
遁界梭嘟囔一聲,將身一投,眨眼間便沒入陳珩袖中。
“師兄……”
喬蕤側頭,看向陳珩。
“稍後喬師妹同我一起先去見沈經師罷,若你祖父那一脈已是遣人來尋你,這消息,應也傳至鶴鳴山了。”
陳珩眼簾微下,看著身側有些惶惑不安的少女,開口道。
他的神情依是如平日一般清冷寡淡,叫旁人看不出什麼喜怒來,難以窺見思緒。
可語聲卻是溫和,如一泓波光粼粼的靜謐碧水,讓人不自覺心底一鬆。
“好,我聽師兄的話……”
喬蕤不再繃著小臉,肩膀一鬆,慢慢點了點頭,答應道。
而因玉宸四院齊聚的緣故,鶴鳴山早已被圈住,被居在此間的幾個小族日夜派人巡邏值守,以防備閒人進入,行獻媚討好之事,擾了幾位上師的清淨。
陳珩等人突然現身於此,並不做什麼遮掩,也自是很快便被巡視之人覺察到。
不過短短幾息功夫,就見有一頭丹頂大鶴鑽出雲海,清吟一聲後,朝向此處飛出。
而在鶴身之上,坐有一個頭戴銀雀冠,身著羅袍,身形甚是沉碩的青麵男子。
也不知他到底是修有什麼古怪功決,在衣袍之外的皮肉竟如若青玉也似,在日光下璀璨生輝,氤氳放出霞彩。
便連頜下的短須,同樣也是此般色澤,如同一根根青針……
“兩位道友請了,不知來此,是為遊曆或是為訪友?小可是鶴鳴山鄭族族人,如今此地已是行了圈山之事,為免誤會,兩位道友若是無事的話,還是請離去為好。”
在丹頂大鶴近前時候,有聲音忽然響起。
青麵男子乃是鄭族的出身,名為鄭賀。
乍一瞧見有生人進入鶴鳴山,他心頭本是微有怒氣,欲將幾人先行斥責一番,然後再驅趕出去。
但在看清了陳珩和喬蕤的容貌後,鄭賀心頭一驚,認定兩人並非凡流,恐怕彆有來曆,心中難免就存了三分敬意。
在出口時候,也自恭謹了不少。
“我等是四院的入室弟子,在來時路上,與諸位同門失散,今日是為了正事而來。”
陳珩同喬蕤對視一眼,將長嬴院的“槐序符牌”遞過。
而喬蕤也同樣是將白商院的符牌拿出。
“失禮,失禮……原來兩位是道院的高才!”
鄭賀聞言一怔,小心翼翼接過兩方符牌,細細看了遍,又恭恭敬敬遞出,臉上笑意更盛。
以他的見識和道行,雖是瞧看不出符牌的真假,但陳珩和喬蕤的這般坦然作態,倒是令鄭賀信了大半。
在眾目睽睽之下,若假冒下院弟子的身份,來戲耍他,那無疑是在嫌自己命太長,也得不償失。
“敢問這位道兄,不知長嬴院的沈經師現在何處?可否告知一二?”
陳珩收了槐序符牌,道。
“怎當得此稱!這位高功實是折煞我了,左右也是無事,便由小可領二位前去,也算是小可儘一儘地主之誼了!”
鄭賀滿臉堆笑,忙躬身伸手一引。道:
“請!請!”
“請。”
陳珩打了個稽首,回禮道。
而在幾人起了遁光,鑽入雲海時候,忽有一個少年修士,也是馭著真炁,急匆匆飛遁過天中,同陳珩等錯身而過。
他目光不經意一轉,待得落到喬蕤臉上時。
其神情忽得一怔,旋即便是大驚。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