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翻,腰間的一口湛藍飛劍便發出尖利的嘯鳴聲音,當即騰空而起,直刺向陳珩左臂!
和滿子話語雖不留情麵。
出手時候,倒是收了三分銳意,留有餘地。
這世間之事,大多耳聽為虛,眼見方實。
似和滿子這類人,總要目睹個真切,才肯心服口服。
而陳珩看他這副作態,微微一笑,駢指點去,阿鼻劍便從袖中閃出,將之當空格住。
兩劍一撞,誰也不肯讓誰,當即就爆開一聲刺耳尖響!
寒芒飆射四散,讓幾個離得稍近的弟子皆神色微動,心神顫了顫。
兩劍你來我往,皆是選了以快打快之法。
不過片刻功夫,就交斬了不下百十次,如若疾風驟雨一般,叫人目不暇接!
和滿子見自家法劍無法輕易突破阻隔,剛欲掐個法決,另施他術。
這個念頭才方在腦中生起。
下一刻,他隻覺眼前一花,一道赤光倏爾擺脫了糾纏。
不過眨眼功夫,就已欺身進入了身周丈許!
和滿子吃了一驚,但反應卻分毫不慢,對襲來的阿鼻劍不管不顧,默誦幾句法決,從胸竅中逼出一股碧火來。
此火一現,刹時間就狠狠一漲,化成一圈火罩,將阿鼻劍彈飛!
“怎麼如此?”
雖是眼前危局已解。
但卻是和滿子臉上露出驚愕了之色。
此火名為開陽火,乃是他生平所得機緣中,最過珍貴的一類。
乃是需觀想紫極洞陽炎光之神的形體,汲得一絲本真元氣駐身,經過反複打磨,以種種外藥澆灌滋長,曆時數年,不知要耗去多少心血、資糧,才方得成就,栽種於胸竅之內,明照內腑。
用去一絲。
便是少去一絲。
時至今日,和滿子也才僅可將此火使用十二次,便要重頭再煉,無以為繼、
不過開陽火雖是修行不易。
威能卻也極大無比!
一旦發出,幾是無物不焚,同那些天地真火,也可以輕鬆相抗。
往常在陰鶴、嵇月潭等世族煉師來犯時候。
和滿子便是依仗著這一手,才能將他們驚退,令其心存忌憚。
可方才下意識使出此火時候,僅是將那口殺來的赤色飛劍逼開,再觀其形質,竟是分毫都未損。
這令和滿子在訝然之餘,心下也是一沉。
而此時,在那道開陽火發出後,整座殿中已是火屑紛飛,熱浪逼人,不少修士皆是將真炁提起,以抵禦炎流。
便連那個赤眉的洞玄煉師,身周也是泛出了一層蔚藍寶光,如是將自己裹在了一層水浪中。
“殿中逼仄,難以展開手腳,不如去外一鬥?”
陳珩將手虛虛一引,也不待和滿子答話,便飛出殿宇,騰到了雲中。
“……”
和滿子微微沉默片刻,也將劍光一縱,緊跟過去。
這時。
殿中諸修皆是起身離席,出了門閣,仰天朝向天中看去。
便連沈澄這幾個洞玄煉師,也分毫不例外。
和滿子雖然聲名不顯,但這卻是他身後的師長有意為之。
不欲令其鋒芒太露,以免半途遭遇不測。
其雖隻是紫府三重的修為,但連陰鶴等煉師,都無法在他手下討好。
可以說沈澄能夠將水火井護到今時。
和滿子無疑是有大功勳的,缺他不能!
而在場諸人,若說有誰能夠壓他一頭。
除了真身不能妄動的沈澄外,便連沈洺和那赤眉煉師,都無法輕易做到。
雖說和滿子因為彼此師長之間的交情,不願居於沈洺和赤眉道人的上首,眾人幾番相勸,皆力辭不就。
但對上陳珩這個素昧蒙麵的生人,即便聽聞過他的偌大名頭,以和滿子的桀驁脾性,也是真正打過一場,才肯罷休!
天中焰光囂騰,寒光飆射。
兩人的身影皆是朦朧迷離,籠在一片稠密雲煙之中,忽東忽西,影影綽綽,叫人看不真切。
唯有隆隆聲響,如若雷鳴陣陣,震徹數裡,甚是威烈宏大!
“兄長,你也知曉和滿子師弟脾性,怎可放任他向陳師弟尋釁?這兩人若是打出真火來,無論哪一個有了閃失,皆是壞了眼前大局!”
在看了一陣後,個中凶險之處,令沈洺都不覺肉跳心驚。
他看向身旁的沈澄,搖頭埋怨一句。
沈澄卻不答話,隻自顧自將凝望著天中兩人交戰。
半晌後。
他忽得收回目光,搖頭輕歎一聲:
“敗了……”
“什麼?誰敗了?!”
沈洺聞言一驚。
沈澄也不理會他,隻淡笑一聲:“你高看我了,和師弟的脾性,我怎能勸住?當年相識時候,他可是同你我都鬥了不下十場,若說陳師弟是鬥法勝,那和師弟便是個鬥法癡!
他既立誌要向他兄長尋個公道後,便已是有些瘋魔了,四處尋人試劍,也是欲磨礪功行……今遭遇上陳師弟,即是敗落,和師弟也應會欣喜若狂了!”
“……和師弟竟然會敗嗎?”
沈洺聽出了他話裡意思,不禁微微皺眉,旋即似想起了什麼,又忍不住道:
“不過,兄長若是對上和滿子師弟的兄長,可有勝算?”
“五年前便輸過一招了,而今怕也難勝。那可是個劍仙般的人物,依我看來,連衛道福都難勝他。”
沈澄輕歎一聲,坦然道:
“若石佑無隱藏手段,六年後,他當據十大弟子的頭名……”
而此刻。
天中的爭鬥已是愈發激烈,耀芒亂閃,將大氣不斷割開,殺意騰騰!
忽得。
隻見一道金紅光幕瞬時橫掃而過,將數裡的亂雲狂流悉數抹去,使得天宇一淨。
而被那光幕一衝,和滿子腳下的真炁也是一散,如遭重擊,踉蹌跌落,在離地十丈左右,才勉強將身形一止。
“……”
和滿子複雜往頭上一摸,卻是捉得了半截斷冠。
先前在神光掃來時候,飛劍也是須臾閃出。
若非陳珩刻意留手,隻怕他已是被削了顱首去。
“和兄,承讓。”
陳珩將阿鼻劍收回手中,略拱了拱手。
這一句卻未有應答。
和滿子隻垂首不語。
當陳珩疑心此人或是還心存不服,微微皺眉時候,和滿子卻忽得仰天狂笑起來,意態癲狂。
“如今才識得你,在下真可謂是妄活了三十載!
他雙目直視陳珩,精光爆射,欣喜言道:
“陳師兄,陳師兄……爾來何遲也!”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