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珩眼前一花,待得能再視物之後,自己已是置身在了一片幾為廢墟的奇妙地界。
頭頂上方,無雲也無光,也不知是幾多高遠。
四周幽幽暗暗,遙遙視去,可見得些斷壁殘垣和半倒的樓閣宮殿。
莫說什麼生機,便連靈氣寶光,都是不存。
眼下陳珩僅是獨身一人,似沈澄及和滿子等人,皆不在此處。
而放開心神一察,周遭數裡,都未探得一個熟稔之人的氣機。
由此看來,那水火井的挪移,倒也並非是固定,反是將眾人分散到了地宮的不同區域……
他沉吟片刻,取出龜甲在手,卜了一卦,在見得卦象蒙昧,看不出什麼結果後,也未猶豫什麼,隨意選了個方位,就飛身而起,
在這座地宮之中,四麵八方,都隱隱有股壓抑和危險之感,惹得太素玉身不時示警,顯然絕非善地。
行了約莫小半鐘,待得遙遙望見一座上有三朵碧雲盤旋,煙藹流轉,形製極是輝麗壯偉的宮闕時。
陳珩將遁光微微一止,臉上不由現出一抹喜色。
這一路上,他沿途所見,儘是些破敗廢墟和古怪的石刻。
那堆廢墟中自是尋不到什麼可用之物,若是翻弄,也隻會徒沾得一身灰埃。
而至於那些古怪石雕,雖然形體高大,足數十丈,俱是一個身著赤袍的持杖老者模樣,疑似這座流火宏化洞天的真正主人,火霞老祖。
但石雕本身,也隻是凡物。
不沾染絲毫靈氣,並非什麼傀儡之物……
遠處那座宮闕飄飄渺渺,玄幽非常。
顯然是宮闕內的禁製尚存,才會顯露出此等氣象。
既然如此。
在宮闕裡內,說不得就會有一二修道資糧,被封存留到了今時!
陳珩心神一動,將遁光一驅,繼續向前行去。
卻在近前到宮闕周圍數裡時候,察覺一股勁風忽自腦後襲至,將身一閃,於間不容發之際橫移出了數丈,輕鬆避開。
以目看去,那襲來之物赫然是方兩人合抱的沉碩大青石。
同時,一頭披鱗帶甲,後背生尾的巨猿也從遠遠廢墟中鑽出,對著陳珩大嘶一聲,震耳難聽,接著又舉起一塊巨石,對準陳珩,作勢欲擲!
這一聲嘶吼過後。
似將無數蟄眠中的異獸同時呼醒。
須臾之間,便又有無數異獸破土而出,咆哮聲音此起彼伏,連成了一片!
“英猿?”
陳珩微微一訝:“連此處都有你們?”
……
……
地宮東麵。
一處已是法光淡弱的八角閣樓邊,和滿子身形猛得暴退出數十丈外,同時將飛劍召回在手。
見那群畢方模樣的怪禽仍舊是不肯罷休,成百上千,繼續烏泱泱殺來。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之色,將真炁提起,便呼出了一股狂嘯罡風來,狠狠卷蕩過去。
此道術名為“三台靜定風”,不伐肉身軀殼,而專攻神魄性靈。
若是心性不堅的修道人遭此風一刮,腦中立時就要生出無邊的妄景幻象來,軀殼僵直,如若具行屍走肉般,隻能任人宰割。
連修有玄功的道人逢上“三台靜定風”這等上乘道術,都無法等閒視之,需得小心應付。
這些性靈蒙昧的獸禽遇上此風,下場自不言而喻。
隻見慘白罡風如洪水一般,衝刷而過,隻幾個回合的卷蕩,那數百怪禽就好似飲足了醇酒般,東倒西歪,身形不穩。
有幾隻甚至跌墜到了地麵,不住的撲通打滾。
和滿子冷笑一聲,將精神提起,抓住這個空隙,悍然縱劍殺出!
寒芒四射,血光淒慘爆開,羽屑紛飛——
不過小半盞茶功夫,空中再不見半隻怪禽,唯有滿地血淋淋的殘屍。
和滿子起手一劍,朝八角閣樓劈去,卻隻打得靈光發顫,未能將禁製破開。
他挑了挑眉,剛欲施出殺手鐧來,卻聽得遙遠之處,似有人語聲響起。
因不知那來人究竟是敵是友。
猶豫片刻後,和滿子還是將身一縱,躲藏到了不遠處的山壁後,靜觀其變。
初始那人聲甚是模糊。
但不過數十息功夫,就漸次清晰了起來。
半空之中,隻見王典和劉齡正踩著一片約莫畝許的紫雲上,望向八角閣樓,臉上還微帶著些訝意。
“此處怕有些蹊蹺,你看這些異禽,屍身皆尚溫,顯然未死多久,那殺它們之人,怕應也在附近……”
王典皺眉朝地下那幾乎堆成小山的鳥屍望了眼,突然想起了薑氏幾位家老平日間的教誨。
他福至心靈,不由提起了個小心,道:
“劉兄,你我兩人在機緣巧合下,好不容易才聚在了一處,為了穩妥起見,現在還是應去尋劉觀和司馬明業兩位師兄為好。至於這八角樓,待得兩位師兄至了,再打開它也不遲。”
“賢弟,怕什麼?我有兄長所贈的‘金河車’在身,能打能走!在這地宮裡,能夠傷到你我者,實是寥寥!”
劉齡正對王典這提議不以為然,朗笑一聲,道:
“正所謂天與弗取,反受其咎!好好一樁造化在前,豈有拱手讓人的道理?便是兄長在前,也是萬萬讓不得的!
放心,那殺鳥的賊廝必是懼你我威儀,才遠遠躲開,怕個甚麽!”
而眼見王典還是猶豫不決,劉齡正又不耐煩開口:
“你我如今皆有保命的底牌護身,哪個宵小敢上前領死,便是陳珩那潑才在前,我都不放眼裡,反——”
話還未落下。
一道劍光已不知從何處迅疾殺來,輕輕鬆鬆,幾乎剖開了他的半邊身子!
隻是被一團金光突兀阻住,將之彈開,才未讓劉齡正當場喪命。
這變故僅在電光火石間。
驚得王典神情一滯,手足無措……
“誰!誰……”
強忍著錐心劇痛,劉齡正將手用力一拍,身下紫雲煥出重重霞光,護住己身,顫聲言道。
“就爾等宵小,也敢亂放大言?不必陳師兄出手,我一人便可斬了你們!”
遠處山頭,有一道劍光衝天而起,裡內立著一個滿麵寒霜的青衫少年。
“你是?”
王典瞳孔一縮。
“斷脊之犬,也配問我名諱?”
和滿子屈指彈劍,冷笑一聲,也不多話,又是一劍瞬息殺去!
……
……
而與此同時。
另一處。
隨著陳珩抬手,從一根巨柱上收回真炁。
在無數異獸的注視下,那座宮闕瞬時光華斂去,裡內禁製一開,徐徐現出門戶。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