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時間。
雲生四野,霧漲八方。
一縷瑰麗紫煙緩緩自陳珩指間生起,漸漸升至高天,初如一條飄帶,次後如紫海懸空,頃刻間遍滿山頭。光影輝騰,喧嘩鼎沸。
與陳珩腳下的那一條血河互相輝映,好似要將周遭天地,都是渲為紫紅兩色!
“不好!攔住此人!”
見得如此景狀。
怙照陣營處的真人皆是心驚不已,知曉絕不能再讓陳珩繼續蓄力下去。
忙厲喝了聲,各施手段,齊齊朝向陳珩招呼了過去。
一時間霞飛虹繞,喊聲震地。
氣動如蛟龍衝天,聲勢極為駭人!
而雖玉宸的幾位道脈真人也是奮力阻攔,但終究是在人數上大大輸了一籌,又兼在鏖戰下,法力已折損了泰半,早已經是個外強中乾之相。
他們儘管有心,卻也無力。
還是難免令大多攻伐衝破了戰圈,朝蓄氣當中的陳珩狠狠擊打而去,發出陣陣刺耳尖嘯!
此時陳珩腳下的血河一個回繞,便如長蛇盤身一般,將他罩在了正中,擋住了絕大多的攻勢。
而餘下一些雖然擊破了紅水,將麵前壁障轟然擊潰。
但又有五氣乾坤圈垂下團團煙雲來護持,情急之間,倒也難奈何他。
直過得數息後。
此時的陳珩終是自覺火候已足。
他冷喝了一聲,將頭頂紫海徹底催開。
天地間爆鳴驟起,連雲下的山嶽土丘都是發出顫聲,震得人耳鼓發脹!
十數團紫清神雷自紫海當中接連飛出,朝下方的怙照弟子猛擊而去,仿佛天崩地陷也似!
在此等雷法之下,一些功行淺薄的魔兵力士已是心神失神,雙足瑟瑟發抖,連遁逃的心思都生不起分毫,隻僵立在原地不動,腦中一片空白!
“……”
火輪車上。
萬遊嶽瞳孔一縮,忙緊咬舌尖,定下了心神。
他剛欲彎弓搭箭,朝飛來的神雷射去,耳畔卻忽聞一道霹靂之聲。
下一瞬,滿車之人便一聲不吭,統統被炸了個粉碎,連元靈也未能夠走脫!
唯有一具半殘的火輪車在雲上晃了幾晃,旋即卻也帶起一股灰煙,直直墜下塵頭。
好似一具熔鐵的銅爐炸開,碎屑四處飛濺,火焰熊熊……
而在萬遊嶽這一眾人隕命同時。
雲下也是雷鳴四起,灰燼團團飄散,不少人都立時氣絕倒命。
“我兒!”
綠袍老者看著下方一具還猶冒著灰煙的零散白骨,瞳孔緊縮,口中發出來一聲哀呼來。
神雷一發。
便快如風電相逐,迅快無倫!
若無真正的上乘遁法傍身,根本無從閃避,唯有憑自家氣力來生生硬接!
因此緣故。
那些怙照陣營處的真人雖是有心攔截,但也無可奈何。
更兼有玉宸之人在旁礙手礙腳,更無法拿出十成的氣力來應對。
而此時待得紫氣雷海消散過後。
雲下的兩宗戰場已是狼藉一片。
山石炸碎,草木倒伏,深深巨坑觸目驚心!
原本兵鋒正盛,銳意衝天的魔宗人馬見得此狀,皆是心下大駭。
不由得將遁光一止,停下了追逐。
至於遠遠朔江處。
那些還尚未飛渡過江水的魔宗大隊人馬也同樣驚悸。
隻暗呼了一口長氣,慶幸自己沒有魯莽行事,好歹是晚了一步,不然方才遭災的,便是自己了。
這一瞬間。
場中氣氛頗有些微妙。
不知不覺,便忽沉悶壓抑了些許。
“連那個萬遊嶽都死了,這一回,可是有些麻煩,不好上宗之人交代了……”
高冠少年眸光一轉,落到了那已是化作成一堆廢鐵的火輪車上,眼角一陣陣抽搐。
方才陳珩的神雷倒也並非是隨意轟落,而是刻意針對那些有潛力的魔宗之人而去。
待得宏音一止。
那些焦炭飛灰,唯讓高冠少年等怙照道脈真人頭皮發麻,心下默然……
但此時也並不容他們多想。
隻聞一聲清越嘯鳴,便見一道劍光疾起在空,須臾洞穿天地,自原地不見!
陳珩這一動,玉宸處的道脈真人自也是有樣學樣,紛紛大喝一聲,鼓起餘勇,又同怙照人手鬥了起來。
一時之間,殺聲又是大作,震地驚天。
好似千鼓擂動,此起彼伏!
因怙照陣營畢竟人手眾多,又提先布局。
在有心算無心之下,將鄧雲籍麾下人馬殺了個猝不及防,損失甚慘。
到得今時,無論是那些道脈真人或底下弟子,都是神疲力竭,支撐不了多久。
且陳珩是在殺出怙照重圍後,孤身來此,路上還順手將那支壞了鄧雲籍“靈寶祭壇”的怙照人馬除去。
他雖是有心殺上幾個,在這些怙照之人中隨意挑上些開刀,但也不好不管下麵道脈中人的存亡。
隻得將殺心暫且按落,同他們纏鬥起來。
而在雙方都互有顧忌下。
這一戰。
自然也是草草收場。
此時,見玉宸人馬在陳珩護持之下,逐漸往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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怙照的道脈真人皆是心下失望,隻覺是白白錯過了放在嘴邊的一塊肥肉,眸中隱有凶光竄動。
但終究也是畏懼陳珩的飛劍,隻得又將那點小心思給按捺下來。
平心而論。
這些道脈真人自忖。
若是他們一擁而上的話,陳珩雖能夠憑掌中之劍帶走他們中的幾位。
但陳珩身後的那些玉宸殘部,也是要被統統吃下,絕難逃出生天!
可這道理說來雖然容易。
但真正生死相搏時候,卻無人會希望自己是那個被拋下的棄子。
總要想法設法,去存下自己的性命……
而人心不齊,戰意也是自潰,再不複起初的慷慨軒昂之態。
故而在兵力之上。
如今的怙照陣營雖是穩占了上風。
但這些道脈真人還是隻能眼睜看著陳珩帶著殘部撤去,不敢出手攔截。
“若是顧漪煉師在此,哪容得這小子在此處耀武揚威!”
此時見氣氛頗有些尷尬,周遭之人皆是一語不發。
一個做文士打扮的五陰宮真人乾笑一聲,主動打破沉默,道
“今遭且容他先得意一時,左右我等已是吞下了鄧雲籍處的大半兵馬,又壞了一方‘靈寶祭壇’,已是不差了,就算收尾不甚乾淨,卻也不礙大局。
似這等戰功。
便是傳至陶真人的麵前,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他此話一出,便好似是打破了僵局一般,立馬便惹得身旁之人出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