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手中添香的銀勺摔在了地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纖細手指無力垂落在身側,指骨泛白……
他們在接吻時近在咫尺,她被迫仰頭看著他,桃花眼楚楚可憐,無波無瀾,在月色下清冷到極致。
遂而一寸寸被謝洵染指,染上水色瀲灩的絕豔,霧蒙蒙的潮氣,喉嚨間的嗚咽。
試圖掙紮、擺脫、推開他,毫無疑問,甚至連呼吸都做不到。
抵死纏綿。
吻意一寸寸落在耳側,謝洵垂著眼睫,反複親吻,聲音竟有些沙啞的哽咽:“你說過不會讓我失望的……”
“隨口一說,徐北侯也信嗎?”孟棠安躲開他的吻,急促呼吸,蹙著眉,語調冷漠,忽而笑開了,甜膩靠近他,眼珠漆黑,“再者,您高高在上,不是也沒答應?早兩清了。”
那時他們剛在一起。
她軟軟央求,近乎天真。
——“郎君給個機會呀,棠安不會讓您失望的。”
謝洵麵對她的熱枕,很漫不經心的親吻著她,像對待著路邊隨意撿來的小貓小狗,毫不在意的說:“這就沒意思了。”
是他親手推開她的。
那時謝洵怎麼能想到……
他這輩子會栽在孟棠安身上。
“我當真了。”謝洵盯著她,一字一頓,咬著牙重複,“我當真了!”
“你入戲太深了。”孟棠安推開他,淡漠道。
“我今日去了鄔卓寺。”
謝洵突兀的、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孟棠安抬了下眸。
謝洵定定看著她,眼神動也沒動一下,不錯過她任何的表情,異常平靜的問。
“在寺廟祈福的那十五秒,你是在想以後年年歲歲和我在一起,還是在想該怎麼徹底離開我?”
話音落下,靜了一秒、兩秒,青花纏枝香爐中的香添到一半斷了,燈罩中明滅的燭火燃燒殆儘,陷入昏暗中,唯有窗外零星月光從半開的窗戶中落在地麵上。
有那麼片刻,孟棠安的眉眼沉在完全的黑暗中,她輕聲說。
“這種毫無疑問的問題,還有必要問嗎?”
“孟棠安!”謝洵緊咬著牙,下顎繃到極致,竟隱隱顫抖,瘦削的厲害,像隨時都會斷掉的弦,他眼眶薄紅,一字一頓:“一秒!哪怕是一秒……你有沒有想過大婚那天,我們拜堂的模……”
“沒有。”謝洵的話甚至沒有說完,就被孟棠安打斷了,冷靜告訴他。
“那些仰慕,都不作數嗎?”
“不作數。”
“怎麼可能……明明是你先說愛我的!你說了好多次,我、我……”謝洵聲音顫的不成樣子,茫然又委屈,斷斷續續,語無倫次,試圖證明曾經。
“是啊。”孟棠安淺笑,“我看你被騙的挺開心的。”
謝洵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心軟。
他愛了這世上,最狠心的女人。
孟棠安每一句假話都能哄得謝洵暈頭轉向。
而她為數不多的真話——
永遠在讓謝洵錐心刺骨。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對我?”
“一時興起。”她說,“是我手段太高明,還是你太好哄?”
謝洵修長手指陡然掐住她的頸項,連手腕都在抖,使不上一絲力氣,連這個時候都顧忌著不敢傷她!
“孟棠安,你會的手段我都會,可我舍不得對你用……”他眼神嘲諷,咬牙切齒從唇間擠出來的話,求不得一個答案,愛到極致,恨到極致,“沒想到,你竟然把我看不上的那些手段,全都用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