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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六。
時間本來沒有多特殊,是人類賦予了它不同的意義,連普通而平凡的數字,都因為存在的意義,變得熠熠生輝。
是初春,是四月,是草長鶯飛。
是一年之約,半生來續,是個豔陽天,陽光熾熱。
今天的天氣意外的很好,烏雲隻存在了短暫瞬息,太陽從東邊升起,遵循著黎明的規則,高懸於遙不可及的天空之上。
陽光晴朗,萬物歡愉。
整個建安城都沐浴在豔陽天的溫度中,處處繁榮喧囂,人來人往,跟往日無二,光線穿過了茂盛枝椏,落花被風吹的簌簌作響,斑駁落了一地。
岑舟拿著劍,在天亮的那一刻,修長身影穿過了九曲遊廊,一步步走向主殿的方向。
他曾視這裡為枷鎖,今而也甘願停留作柔軟。
風吹亂了少年的黑色衣擺,獵獵呼嘯,陽光中模糊了背影,卻遮不住眉梢的笑,年少意氣風發,恍惚間,定格成一副舊畫,上了色,就沒有回頭路。
到最後,他完全奔跑起來,青澀又莽撞的衝向遠方,衣擺都帶起風來……
「我想見公主!」岑舟停在主殿門外,氣息因為急速奔跑有些淩亂,一貫冷冰冰的心跳現在劇烈跳動著,腳步刹住,對若素開口,左臉頰的酒窩輕陷,衣袖中藏著雕刻了一個月的桃花木簪,不知道因為什麼,指尖竟有些發抖。
仿佛打破宿命。
在這個豔陽天,少年肩上是草長鶯飛,被風吹亂的頭發都在發光。
漆黑如墨的眼神,認真且鄭重。
若素竟不敢去看那雙眼睛,回避了一貫冷心冷情的人滾燙視線,擋在房門麵前,低頭道:「公主一大早就出去了,也許今天不會回來。」
這是岑舟沒想過的答案。
微怔:「她去哪了?」
「公主什麼也沒說,奴婢也不知。」
「她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沒有。」
「那她……」
岑舟從來不是話多的人,甚至跟熟人都是惜字如金,眼下太多問題,竟也不覺話多。
若素對他盈盈一福身:「你先回去吧,等公主回來,奴婢自然會告知你。」
「不用了,我等等。」
若素強調:「公主出去可能很久。」
「我就在這站著,你不用管我。」
岑舟腦袋亂糟糟的一片,茫然的看了眼屋內,站在廊下,安靜等人,眉眼不羈,指腹無意識的摩挲著袖子中的發簪,心想對方應該是有什麼事出去了,大概很快就會回來。
日頭上來,晌午的陽光越來越烈了,讓人不敢仰頭仰望,生怕流出眼淚。
公主府的下人來去匆匆,走了一波又一波,穿過九曲遊廊,多看了兩眼還站在殿外的身影。
「蘇卿安。」
「快點回來吧。」
少年在心裡說,冷酷白皙的臉頰會微微鼓起來又陷落,睫毛垂下,望著遠方。
岑舟始終覺得蘇卿安是會回來的。
所以直到陰雲蔽日,他還沒有見到蘇卿安。
他抬頭看著今日最後一縷光線被烏雲吞噬,看一抹豔色桃花在晚風中伶仃碾成泥,看一場大雨傾覆了整個建安城!
「轟隆——」
沉悶的雷聲震耳欲聾。
冰涼雨水沿著少年修長骨節滴落,唯獨桃花木簪完好無損。
這場雨,下在岑舟眼裡。
若素的聲音在風雨中有些聽不清,語速焦急:「雨下的這麼大!你還是快回去吧!不差這一時半刻,你也不能一直在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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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