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短暫的安靜,聽外頭雨聲淅淅瀝瀝,像是他眼中深湛寂寞的旋律。
停了一小會兒,楚今安又一字一頓。
“知道——”她冷著臉,“四爺從、來、沒、有、心!”
車停在了楚府外,雨越下越大,楚今安說完,不願跟他在車裡獨處,氣氛濃稠湧動,心裡慌,立刻推門下車。
氣場做足,結果落荒而逃。
風勢大,豆大的雨水猝不及防地猛烈打在身上,楚今安一下子被雨水撲了麵,沒想到還下這麼急。
她抬手去擋,擋不住狼狽,腦袋空白兩秒,回去又拉不下麵子,乾脆硬往前走。..
這時,一道陰影落在頭頂上方。
黑色直柄雨傘緩緩朝她傾斜,擋住了風雨。
疏朗的聲音不疾不徐,落在耳邊。
“不同意就鬨脾氣。”年輕軍官撐傘站在她身後,背影料峭挺拔,巍然不動,“楚今安,你有點兒長進。”
“我就這樣,四哥都看了我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嗎?”
楚今安彆過臉,側臉白皙清瘦,站著不動,身上披著的軍裝上麵的流蘇左右搖晃,那抹金色在雨天分外紮眼。
“往前走。”傅容珩把住她的肩,撐傘的手指骨節分明,嗓音微微慵懶,“四哥沒有跟你在外麵淋雨的癖好。”
楚今安臉色緩了一些,默不作聲的往前走,容易生氣,但也好哄的厲害。
軍靴從容踩著石板,踏入楚府的大門,始終在她後方,給她撐傘。
他身上的白襯衫,被淋濕少許。
“你給自己打傘吧。”楚今安看不下去,說。
“不氣了?”
楚今安抿了下唇,抬頭,看到男人冷雋清貴的眉眼,傘簷投落下部分陰影,那雙深邃的眸,清晰倒映著她。
簷下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在青苔上,他站在府內遊廊的朱紅圓柱旁,一手執傘,古香古色,永遠執掌生殺大權的肅殺,此時在陰雨連綿的天中,垂眼專注凝視一個人,竟給人以深情的錯覺。
楚今安想問很多,又忽然覺得沒必要,表情鬆動,嘴上不承認:“你這麼看我乾什麼……”
傅容珩的眼神越過她,頷首:“楚老先生。”
楚今安:“.....”
“容珩來了。”楚老先生緩步走過來,一身長褂,寬厚道。
“叨擾您了,但願沒有來晚。”傅容珩平和道。
“知道你要來,書房都準備好了。”楚長宗看向楚今安,表情柔和,拍了拍她的肩膀,“還麻煩你送小女回來,今安,跟容珩道謝。”
傅容珩:“不用謝,剛好順路。”
楚今安:“…..”
她說傅容珩怎麼會這麼好!心!
原來她隻是順帶的!!
楚今安想到自己剛剛的自作多情,肺都要氣炸了,哪裡還會道謝,一把從傅容珩手中奪過傘,眼中流竄著火光:“四爺,再見!”
說完,她轉身就走,腳步飛快。
楚老先生見這一幕,無奈歎氣:“小女性情頑劣,多有冒犯,實非有意。”
“不會。”傅容收回目光。
楚長宗笑了聲,看著女孩離去的背影,在她身上披著的肅穆軍裝上停頓片刻,看向傅容珩。
兩人一起走在遊廊下,相對無聲。
過了一會兒,滄桑和藹的聲音在雨聲中,慢慢道。
“正因為小女性情嬌縱,所以我隻希望她將來能夠平安健康的度過,遠離是非戰亂之地,倘若不能護她無憂無慮,我是萬萬放不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