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珩人呢?”
楚今安冷著臉,捏著報紙,指骨哢嚓作響,已經做好了把報紙拍在傅容珩臉上的準備。
下人硬著頭皮:“四爺……四爺並未回來……”
“哦。”楚今安平靜道,“他在百樂門啊。”
今夜無月,涼風習習。
“上車。”
楚今安從統領府出來的時候,外麵停了輛車,梁商君降下車窗,叫她,側臉清冷俊逸。
楚今安上了副駕駛:“你看今晚月色多美。”
梁商君:“?”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空蕩蕩的夜空:“是啊。”
“此等風景,若無佳人賞月豈不可惜。”楚今安,“你能不能陪我去百樂門?”
楚今安一個女孩不方便去,有梁商君會容易很多。
明明是自己的車,梁商君卻有種上了賊車的感覺。
他歎氣:“你直說吧,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轎車朝著百樂門的方向看去,一路無話,楚今安側著臉,看向窗外,異常沉默。
她將車窗降下,把手伸出去,手心好像抓住了風,可一張開,又什麼都沒有了,獨留寒氣滿灌。
梁商君瞥了一眼:“該打手了啊。”他說,聲音懶散打趣,“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把手伸到車窗外,楚小姐今年多大?”
楚今安嘴角淺淡彎了一下,但沒說話。
梁商君也沒再開口,讓她安靜。
跟他相處會很輕鬆,男人該有的風趣、風度,他都有,掌握的距離恰到好處,吸引女人,但偶爾也會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遠無表麵那麼簡單。
車停下了。
深夜的百樂門是它最繁華的時候,燈火輝煌,徹夜不休。
沾染了金財、權色的墮落氣息,在寂寞之上開出最放縱享樂的繁榮。
楚今安仰頭看著麵前這棟佇立在長夜,金碧輝煌的洋場建築,烏黑的長發隨風浮動,映出一張乾淨的臉。
裡麵不斷傳出的歡聲笑語,充滿了這個舊時代的荒唐與奢靡,還有說不出的悲涼感。
“今天謝謝你。”楚今安說道,準備下車,“改天答謝。
就在她即將推開車門時,肩膀被人按住。
梁商君看著遠處,眼神有些深,像再見舊相識。
楚今安動作頓住,透過車窗,看到了從百樂門走出來的身影。
他站在燈火闌珊處,軍裝肅殺,輪廓冷硬,被人簇擁著。
隔得有些遠,夜色模糊了他的身影,看不清他的神態,似乎帶著不甚明顯的淡笑,仍是覺得有些漫不經心的寂寥。
江山、權勢、女色、於名利場居高位,定乾坤。他什麼都不缺,可沒人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
旁人同他講了兩句話,難掩敬畏。
他頷首後,邁步向街道對麵的黑車走去,身後跟著個年輕的女人,眉眼盈盈絕色,仰望他的眼神欽慕,脈脈此情誰訴。
應是今宵酒醒,良辰好景,美人伴君側。
楚今安看著那一幕,沒有動。
他身邊的人,她今早才在報紙上見過。
花楹。
連名字都楚楚可憐。
深夜裡,男人並沒有朝這邊看,而是俯身上了車,軍裝製服上的金色流蘇隨著動作微晃,殺伐肅穆,消失在視線中,被軍務車阻隔,縱是冷漠也風流。
那個女人,跟他上了車,一前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