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灌進來,他很高,後背替她擋住所有晚寒風。
阮柚安遲疑,目光慢慢落在少年手中拎著的保溫盒上。
那修長指骨凍的青白發紅。
他們兩家相聚不算遠,平常長輩多有走動。
就算是像蝸牛一樣慢吞吞走過來,也不會凍成這樣吧?
“你進來吧。”阮柚安猶豫了下,輕聲說,想想又補充,“愛進不進。”
女孩子隻穿著寬鬆的睡衣,紮了個蓬鬆的丸子頭,發絲有些亂,越發顯得臉小,唇紅齒白,彆扭的讓開半步。
穆雋琛低聲,聲音淹沒在雪聲:“謝謝。”
啊哈?
這回真見鬼了。
到底該誰跟誰道謝啊。
那年的除夕夜是他們一起過的,水餃是芹菜餡,熱騰騰的還冒著白霧,很好吃,記得那年的春晚也很好看,笑聲不斷。
外頭是接連不斷的煙花爆竹聲,迎新春,又一歲。
“穆雋琛!這個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阮柚安笑倒在沙發上,眼淚都快出來,扭頭看向他,明媚生花。
像是一張舊照片,或者是老式電影,慢慢的定格在記憶中。
穆雋琛頓住,認真看著電視機,其實並不覺得好笑,但嘴角還是很配合的稍微扯了一下。
怎麼會有人笑起來都像在生氣。
冷冰冰,不討喜。
“要這樣——”阮柚安沒忍住,認真靠過去,把他嘴角扯起來,四目相對,呼吸交錯,最近的一次,“笑。”
她一定不會知道,他那時的心跳到底有多劇烈。
是了,她什麼都不會知道。
其實那是在母親去世後,阮柚安過的第一個最開心的除夕。
快到十二點,阮柚安意識到時間,愣了一下,催促:“你不回家嗎?快點回去啊,快要守歲了!要跟家人一起過的——”
穆雋琛側臉,語氣平淡:“他們忙著應酬,沒時間。”
阮柚安開玩笑:“那我們同病相憐誒。”
他輕聲嗯了一聲。
這樣算不算,離你近一點。
後來午夜12點的鐘聲響起,天地間皚皚白雪。
“阮柚安。”
“新年快樂。”
還有。
新的一年,我仍然很喜歡你。
後半句話,淹沒在暴雪時分,不曾說出口。
“新年快樂啊!”她高興道,一一無所知。
後來畢業,各奔東西,很少聯絡。
很多年後阮柚安回想起那幾年,或許會覺得奇怪。
那高中三年來不斷的草莓軟糖。
那無數次生硬又青澀的搭話。
那年除夕少年凍得發紅的手指,笨拙編造的借口。
無數個細節,很多個瞬間,怎麼當初就,一點都沒察覺呢?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錯過,遺憾成了青春的尾聲,畢業季也沒有他們兩個的一張合照。
他是膽小鬼,她也是。
那棟籠罩在盛夏的教學樓,於蟬鳴聲中,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起風了。
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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