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黑長的睫毛在蒼白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將瓊鼻櫻唇的線條描繪的忽明忽暗,精致卻又詭異平凡,像是誰的提線木偶,在刀尖上跳舞。
黑色蝴蝶結端端正正的係在校服襯衫的領口,與灰色小西裝外套相護映襯,百褶裙的裙擺垂在了地麵上,每一道褶皺流淌著灰色的冷淡與禁忌。
坐在椅子上毫無聲響的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垂在黑袍下的手指,骨節修長而冰涼,那種病態的蒼白感,比太平間的白還要冰冷可怖。
他的指尖卻並沒有碰她,而是持著紋路繁複凶戾的死神鐮刀,用刀刃挑起她的下頜。
薑茶安被迫仰起頭。
頸項拉伸出瀕死而脆弱的弧度來。
她虔誠溫順地仰頭看他,黑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好幾下,一雙瞳孔黑到純粹,如同鑲嵌在洋娃娃上的玻璃球,再一次重複:“主人。”
跪著仰望,至高無上的神。
可是神屠殺眾生,冷血狠戾,從十八層地獄而來,意為死神。
“都死了?”
空蕩蕩的校長室。
外頭有一輪月亮。
他的聲音響起,低沉而沙啞,並不蘊含任何人類的情感,無機製的溫度。
似曾相識。
薑茶安聽慣了他的聲音,並不覺得有什麼,蒼白精致的小臉露出一絲笑意。
“他們擾了主人清淨,罪該萬死。”
她原本沒打算這麼快動手。
可他們試圖進入校長室。
本身侵犯一切規則。
“真聽話。”
他無波無瀾。
像是在嘉獎一隻路邊隨手撿回來的寵物。
事實上,薑茶安確實是他撿回來的。
他是誰,來自哪裡,她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他淩駕於整個無限恐怖的規則之上,主宰萬物。
有時候薑茶安會在想,他是不是拉她進死神空間的那個人。
又覺得不會是。
那天回應她的聲音過於機械而冰冷。
跟他不符。
而且他也沒有必要這麼做。
認識他的時間漫長,已經橫跨了生命長河,揉入骨髓。
有時候薑茶安會在想。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