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張了張嘴,無奈道:
“食色性也,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我舉止上沒反應,是出於禮,心裡麵有波瀾,是出於本能。姑娘當時抱著我,我能在姑娘睡著的時候不動如山,已經是無可挑剔了。能比我還心如止水的男人,要不是有暗疾,要麼就是不喜歡女人。姑娘硬要吹毛求疵的話,我也沒話說。”
璿璣真人其實也覺得夜驚堂沒啥問題,說夜驚堂是平天教臥底著實牽強,就不再多加審問了,把刀插回去,慢條斯理退開:
“我正是看在你懂事的份兒上,才沒對你直接動手。但‘法不容情’,私下和平天教的教主夫人苟合,此事若是傳到朝廷耳中,離人都很難保全你的前程,我身為當朝帝師,更是不能視而不見。
“夜驚堂,你應該也不想你和教主夫人暗生情愫的事兒,被朝廷知道吧?想讓我保守秘密……”
夜驚堂麵對妖女姐姐的脅迫,並沒有委曲求全就範,而是手腕輕翻,取出了金燦燦的牌牌,認真道:
“水兒姑娘,硬算起來,我權限比你高。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也有權力不向任何人透漏實情,你再這樣,我就下令讓你即刻返回玉虛山了。”
璿璣真人瞧見‘如朕親臨’的牌子,明顯愣了下:
“你和鈺虎……”
夜驚堂和鐵麵無私的判官似得嚴肅糾正:
“姑娘豈能直呼天子名諱?要叫聖上。”
璿璣真人紅唇微動,想想還是妥協點頭:
“你和聖上是什麼關係?”
夜驚堂認真道:“帝師大人,這種絕密之事,你不該過問,不要讓在下為難。”
“……”
璿璣真人輕輕吸了口氣,導致衣襟微鼓,但硬沒說出什麼來。
畢竟在禮法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的地位確實和生父一樣至高無上,但皇帝顯然不在此列,不然朝堂就是東宮三師說的算了。
璿璣真人受封‘帝師’,必要時連笨笨屁股都能打,但在至高無上的皇權之前,還是得有身為臣子的覺悟,自覺淩駕於帝王之上,隨意乾涉女帝的事情,那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璿璣真人稍加沉默,沒有再多做過問,隻是輕哼道:
“你小子,爬的是真快,連聖上都對你如此信任……”
夜驚堂坦然道:“我所行所做,自覺對得起聖上和靖王的信任,這些不是靠一張臉諂媚阿諛得來的,而是靠命拚出來的。”
璿璣真人知道夜驚堂入京後便屢建奇功,對此也沒否認:
“你被聖上寵信,話我自然聽,不過你以為能靠這個壓住我,就屬於想太多了。我親手扶持聖上繼承大統,聖上還是更聽信我的話。”
夜驚堂收起牌子:“我又沒和姑娘爭寵的意思,隻要姑娘不乾涉我的工作,姑娘的話我還是會聽從。”
璿璣真人過來興師問罪,結果被夜驚堂反將一軍,很是不開心。
畢竟駱凝是她閨蜜,笨笨是她徒弟,鈺虎也是她徒弟。
麵前這‘不為美色所獲’的夜大公子,都快把她身邊人偷乾淨了,她想管管還管不了,心裡豈能順心。
但此時也拿夜驚堂沒太大辦法,璿璣真人想想還是轉身道:
“行了,去燒水吧。此事我先替你保密,以後如果讓我發現,你和薛白錦關係匪淺……哼。”
夜驚堂目送妖女姐姐離去後,暗暗搖頭,覺得以後薛白錦殺過來,他怕是神仙難救。
但事已至此,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客棧裡。
東方離人上了樓梯,途徑過道之時,發現有兩間相鄰的屋子亮著燈,知道夜驚堂意中人住在裡麵,心頭不免古怪,繼續保持不怒自威的神色,但腳步下意識變成無聲無息。
走到一間稍遠的房間裡,正欲打開房門,卻聽到一聲:
“嘰……”“
轉眼看去,可見一隻大鳥鳥,鬼鬼祟祟蹲在屋頂橫梁上麵探頭,一副犯了錯怕被打的架勢。
東方離人疑惑道:
“愛妃,你作甚?”
“嘰嘰……”
鳥鳥嘀嘀咕咕,說著被璿璣真人的蒙騙,導致璿璣真人摸到駱凝門前沒做出示警的事兒,但這些東方離人顯然聽不懂。
為此鳥鳥隻是揮了揮翅膀,又縮到了橫梁後麵。
東方離人不明所以,見鳥鳥不找她打鬨,就獨自進入了房間裡。
東方離人自幼金枝玉葉、前呼後擁,忽然沒人在跟前聽候差遣,還有點不適應,掃視素潔房間一圈後,就在床頭坐下,從懷裡拿出《俠女淚》翻閱。
剛看了幾頁,正到關鍵處,外麵過道裡就響起動靜,她連忙把書合起來,擺出了打坐練功的架勢……
過道裡,夜驚堂提著兩大桶熱水上樓,沿途左右打量,發現璿璣真人不在,就悄悄咪咪來到凝兒房間外,小聲道:
“凝兒?”
“你還知道回來?真是……她沒揍你吧?”
“沒有,說了下實情罷了……”
“你說什麼實情?是你對我用強,還是我……”
夜驚堂明白凝兒的意思,柔聲回應:
“我怎麼可能讓你背鍋,照實說的,我輕薄調戲你,不讓你走,你無可奈何……”
“好了好了,算你有點良心……”
“嗬嗬~你幫我拿一套換洗衣裳出來。”
“給女王爺穿?”
“嗯,我的袍子就行了。你和三娘的衣裳,她穿不了。”
“她多大她穿不了?”
駱凝顯然是對‘穿不了’三個字有點敏感,聲音頗為不滿。
夜驚堂通過‘手測’,知道笨笨和三娘是旗鼓相當的,不過這話肯定不能說,稍微等了片刻,房門就打開,臉色冷冰冰的凝兒,把一套疊好的衣袍,放在夜驚堂胳肢窩下。
夜驚堂沒有再打擾氣頭上的凝兒,夾著衣服,提著兩桶水來到了過道最後的房間裡,用肩膀擠開房門。
吱呀……
房間裡點著燭台,身著銀色蟒袍的笨笨,在床鋪上腰背筆直盤坐,手掐子午訣,身前的胖頭龍熠熠生輝,看起來非常認真。
夜驚堂用腳帶上門:“水燒好了。我給你拿了套換洗衣裳,你看合不合身”
東方離人慢條斯理收功靜氣,來到屏風跟前,從夜驚堂胳膊下抽出水雲錦質地的黑袍,隨口詢問:
“凝兒就住在隔壁?還有個人是誰?”
“是三娘,跟著跑出來玩。”
“你真是,出來辦公事,還帶著兩個女子。”
東方離人故作不滿的批評了一句後,就把黑袍展開。
東方離人個子很高,約莫隻比夜驚堂矮兩指,胸圍又特彆壯觀,夜驚堂的衣服她是完全能穿的。
但東方離人把黑色長袍展開,正想在身上比劃一下,就發現夜驚堂伺候的十分到位,不光拿來了外袍,連肚兜都拿來了……
嘩~
一件手帕大小的鏤空布料,從衣袍間滑落,東方離人反應極快,迅速抬手接住,然後房間裡就陷入死寂。
夜驚堂正在提桶倒水,回頭看見鏤空質地的情趣小衣,溫文儒雅的表情微僵:
“呃……”
東方離人經常和姐姐大被同眠,自然認得出這手絹大小的布料是什麼,英氣雙眸微微抽了下,繼而就慢慢湧現殺氣。
“殿下,那什麼……這是洗乾淨的……”
嗆——
單刀出鞘,房間裡寒光一閃。
東方離人想拔出夜驚堂腰後的環首刀,卻被夜驚堂按住手腕,掙脫不開,便把夜驚堂推到了牆上:
“你放肆!你什麼意思?讓本王穿這種東西?”
夜驚堂剛被璿璣真人這麼按著,心頭隻覺笨笨果然是親徒弟,姿勢都一模一樣。他總不能說是凝兒貼心給的,隻能硬著頭皮解釋:
“出門在外,沒帶多少換洗衣裳,其他的做工都不好,怕你穿著不習慣……”
“這個本王就能習慣?”
東方離人臉色漲紅,提著連胖頭龍都遮不完的小布料,在夜驚堂麵前晃了晃:
“還是你想看本王穿?你把本王當你什麼人?真以為本王舍不得收拾你?”
“是我冒犯,我去重新找一件……”
夜驚堂老臉有點掛不住,抬手想把小衣拿回來。
東方離人迅速把小衣收回去,冷聲道:
“你是男子,豈能碰這種不潔之物?這東西本王沒收了,以後再讓本王瞧見,我把你送去後宮洗衣服,讓你天天洗這東西!”
夜驚堂有些無奈,柔聲安撫:
“好好,下不為例。先洗澡吧,待會水涼了。”
東方離人瞪了夜驚堂片刻,才鬆開衣領。
夜驚堂把水倒進浴桶後,轉身出門:
“我在外門等著,需要什麼說一聲即可。”
“不用,你去歇息吧,沒叫你不準進來!”
“好。”
吱呀~
房門打開,關上,屋子裡安靜下來。
東方離人待夜驚堂出去後,臉上的紅暈才有所消減,從背後拿出黑色小衣,來到妝鏡前比劃了下,蹙眉輕聲嘀咕:
“這色胚,真是越來越恃寵而驕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