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兵貴神速_女俠且慢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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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兵貴神速(2 / 2)

而夜驚堂進入山莊大門,剛剛走出幾步,又覺得他和璿璣真人這樣兩班倒辦事,著實有點分身乏術,時間長了可能出紕漏。

略微琢磨後,夜驚堂又轉身來到門口,叫過來一個黑衙捕快:

“老王,你過來一下。”

“夜大人有吩咐?”

“也沒啥吩咐,嗯……你帶人去白獅橋一趟,從橋上路過的時候,聊兩句‘玉泉河口是個好窩子,裡麵全是一尺多長的刀魚,最近朝廷封山沒人去,泥巴打窩都能上杆’。”

“啊?”

黑衙捕快眨了眨眼睛,有點莫名其妙:

“泥巴打窩?一尺出頭的刀魚?”

“這都不重要。去吧,切記要自然點,說的彆太刻意。”

“明白,屬下這就去。”

夜驚堂目送黑衙捕快跑出門後,才心滿意足進了門……

另一邊,清江之上。

江風徐徐,一艘滿載貨物的小貨船風帆鼓脹,在夕陽下緩緩駛向上遊。

貨船掛著京城商戶的旗號,隻有兩個看似船夫的人,在甲板上行走。

而貨船下方的狹小艙室裡,頭發花白仲孫彥,手裡提著布袋,將褐黃色粉末,灑在了諸多木桶之間,說著:

“晚風往東北吹,隻要幾處火點燃起來,薄煙順風直撲玉潭山,等山莊附近駐紮兩千禁軍察覺不妙,已經出現混亂了……”

艙室裡,留著山羊胡的方世傑,拿著望遠鏡打量著遠處半山莊園,眉宇間帶著三分疑慮:

“昨晚才發現點異樣今天就直接動手,會不會太草率?”

仲孫彥搖頭歎道:“兵貴神速,連這道理都不懂,你還想扶持世子殿下奪皇統?

“凡事往最壞的方麵想,如果昨晚摸到船上的江賊,是朝廷的人,且已經發現了烏羽草的蹤跡,那多耽擱一天就是多給朝廷一天準備的機會。

“我等人已經到齊了,天氣也合適,現在不動手,你還想等什麼?”

方世傑想了想,皺眉道:“玉潭山莊專門有避難的密室,斷龍石落下根本進不去,足以拖到衛戍軍趕來救駕;世子殿下本來的意思是,先安排暗樁破壞斷龍石再動手,現在還沒找到機會,直接動手的話,就隻能合力破門,要是沒打開……”

“隻要能攔住女帝身邊的高手,我等這麼多人,還能被一塊石頭堵死?”

仲孫彥把引線布置好後,站起身來:

“老夫是陰人的行家,看得清形勢,現在動手風險很大,但以後肯定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機會。辦事最忌諱瞻前顧後,你要是沒這膽子,咱們就直接收手,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世子殿下還是世子,我也可以拿錢走人,不用再冒這趟風險。”

方世傑輕輕摩挲手指,稍作沉默後,輕歎道:

“已經箭在弦上,哪有臨陣退縮之理。”

仲孫彥微微頷首,繼而就取出火折子,點燃了一根香,放在了引線儘頭,而後轉身離去……

另一邊,清江沿岸的一片莊園裡。

莊園是燕王世子的私人產業,數年前就已經買下,可以遙遙瞧見極遠處的玉潭山和芙蓉池,風景極為秀美。

此時莊園後方的觀景樓裡,氣質儒雅的東方朔月,在窗口攤開雙臂,讓手下隨從穿戴著暗金色的鎧甲,目光則透過珠簾,看著遠方的巍峨山莊,那是天下權力的製高點,也是他寄人籬下十年,夜夜渴望坐上的位置。

如今成敗儘在今日一役,東方朔月饒是早已經胸有成竹,眼底還是有幾分不安,開口詢問道:

“你放的消息,確定能把璿璣真人引開?”

房間頗為寬大,門外是三十餘名身著黑衣的武人,皆是經由綠匪招募而來的高手和麾下高人。

身為綠匪接頭人的滕天佑,在長案後就坐,麵前擺放著玉潭山莊的建築布局圖,回應道:

“上麵在洪山幫裡安插的有眼線。石彥峰他們出事當天,我就把消息送去了洪山幫。蔣劄虎為了救兄弟,確實帶著二當家過來了,據說還帶了十萬兩銀票,估計是想贖回石彥峰。我把蔣劄虎的行蹤送給朝廷,朝廷要是不管,難不成等著蔣劄虎去敲夜驚堂大門?

“尋常人沒資格和蔣劄虎說話,夜驚堂和璿璣真人肯定得過去一個,運氣好說不定兩個人都過去,玉潭山莊能坐鎮的隻有女帝本人,若是女帝沒戰力,那就等同於空城……”

東方朔月搖頭道:“按照玉潭山莊的太監稟報,夜驚堂和璿璣真人輪班巡視,不存在空檔。平時防衛都如此嚴密,女帝想來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兩個武魁必然會留一個在身側。如果留的是璿璣真人,陸大俠有幾成勝算?”

滕天佑的對麵同樣擺著一張長案,案後坐著身罩披風的錦袍老者,目光頗為平淡:

“老夫不惜命的情況下,夜驚堂和璿璣真人任何一人都不足為懼,兩人聯手也有把握攔上一攔。”

錦袍老者說話很狂,甚至有點自大,但眾人並未嗤笑,畢竟老者名為陸截雲,是統治燕州江湖半個甲子的絕對霸主。

在八大魁中,陸截雲名列倒數第一,甚至連個‘刀魁、劍聖’之內的稱號都沒有,恭敬點的叫他‘燕州霸主’‘燕山鷹王’,而不恭敬的直接是‘陸跑跑’‘陸不勝’。

因為陸截雲擅長的是輕功和身法,八大魁沒人有把握摸到他,他同樣不敢摸其他武魁,基本上遇到誰都是他先慫,名聲說實話不怎麼好聽。

陸截雲‘大器晚成’,起初和尋常武人一樣不惜一切往上爬,而後靠獨步天下的輕功身法,在三十出頭的年紀拿下的八大魁的位置,本該功成名就得到應有的殊榮。

結果打上山巔後,他卻發現自己變成了‘鳳尾’,十大高手中排行第十一,如今還八大魁中年紀最大、輩分最小,連個像樣的名頭都沒有,這對靠實力爬上山巔的人來說,是沒法接受的。

為此陸截雲在坐上燕州霸主的位置後,並未故步自封,而是在繼續往上爬,希望有朝一日能給在往前走一步,甩掉八魁老幺的名頭,成為八魁前三之人。

但這條路顯然很難陸截雲在尋尋覓覓找不到方向時,結識了燕王,且從燕王手裡學到了‘龍象圖’。

陸截雲專精身法輕功,路數已經定性,力量方麵肯定強不了,而龍象圖屬於能脫胎換骨的至寶,陸截雲習得後,正麵戰力確實有所精進。

但鳴龍圖也有缺點耗時太長,且練一張有明顯短板,就比如龍象圖,練的太久力量太強,骨頭就掛不住肉了,有可能一拳出去,先把自己骨頭拉斷。

陸截雲從燕王手裡得到鳴龍圖,不能把消息傳出去,朝廷也不可能把玉骨圖給他,在四方尋覓無果後,他仗著打上武魁的天賦和自信,走上了那條斷頭路。

走上這條不歸路前,陸截雲和所有先行者一樣,都覺得靠自己的天賦悟性,不會出事。

但事後也和所有先行者一樣,等發現問題時已經為時已晚。

自行琢磨鳴龍圖,沒有隻琢磨一張的說法,因為‘筋骨皮、精氣神’是一整套,要麼練三張,要麼練六張,隻練兩張沒法產生質變。

陸截雲沒女帝那麼貪,隻自行琢磨了筋骨皮三張圖,但他也沒女帝那麼好的悟性,出的岔子要明顯的多。

大約在十餘年前,陸截雲便發現渾身骨頭出現隱疼,而後開始長出骨刺,有些甚至會刺穿臟腑。

在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他不得不鋌而走險,又去推演了浴火圖,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就刨開皮肉、銼掉骨刺,再用自行琢磨的浴火圖來恢複傷勢。

切膚挫骨之痛有多恐怖,常人根本沒法想象,陸截雲想要回頭,但身體已經產生變化,根本沒法恢複原狀,要麼找到正兒八經的鳴龍圖修複身體的瑕疵,要麼就是在一次次切膚挫骨中徹底瘋魔,而這前提還得其他鳴龍圖不出岔子。

陸截雲知道現在不是奪大統的時候,但他已經六十多歲,根本等不起了,為此隻能背著燕王,和燕王世子、綠匪合謀,來京城殊死一搏。

陸截雲說完話後,又看向東方朔月,詢問道:

“不過殊死一搏後,老夫可能活不長。世子確定女帝身死,就能拿到玉骨圖?”

東方朔月點頭:“女帝沒有子嗣,隻要暴斃,大魏便是群龍無首,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父王,事已至此,父王想等都沒法等,隻能火速帶兵入京爭奪皇位。隻要父王趕到京城,便大局已定,借閱玉骨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陸截雲身後還站著兩個年輕人,一個是陸截雲的關門弟子許天應,截雲宮的少主,陸截雲公認的繼承人,年不到三十已經被譽為燕州未來霸主。

而身邊另一個,則是剛剛從天南趕回來的唐玉丹,截雲宮的二師兄,年紀比許天應大,但實力要弱一些,一般都是朝著主管財務交際的當家培養,同樣是嫡傳。

唐玉丹聽見幾人討論成敗,沉默良久後,忽然插話道:

“從天南回來的時候,曹阿寧說‘寧遇奉官城,不見夜閻王’,說夜驚堂氣運通天邪門的很,讓我們小心些。我讓他也來京城,他說除非夜驚堂死了,不然他絕不踏入京城半步……”

東方朔月戴上暗金色麵甲,回過頭來:

“曹阿寧此人心機深,膽小怕事不敢冒險罷了。若夜驚堂真如他說的那般厲害,他上次如何安然無恙帶著部下走出的京城?”

滕天佑見天色漸暗站起身來:

“時間差不多了,多說無益,出發吧。希望明天早上,諸位都能安然無恙回來慶功。”

陸截雲披著鬥篷起身,看了眼遠方的玉潭山莊,稍作沉默後開口:

“天應、玉丹,你們彆跟著,去關口鎮等著接引世子殿下。如果為師一去不回,就去北梁安家,不要想著報仇,夜驚堂這種人,為師殺不掉,你們便永遠殺不掉,不要走為師的老路。”

許天應其實從一開始,都不建議師父鋌而走險,但也知道師父無路可走,當下隻是躬身一禮,便帶著師弟退去。

而東方朔月披著暗金色鎧甲,從侍從手裡接過來一杆長朔,手指抹過黑色朔鋒,輕聲一歎:

“事成則太子,事敗則燕不歸,再敗無非葬身雲安,這苦日子反正是倒頭了。走吧,去會會我那兩個堂妹……”

咚咚咚……

腳步聲如悶雷,偌大庭院內,不過片刻間就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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