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路人_女俠且慢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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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江湖路人(1 / 2)

中午時分,寒風吹拂山穀間的石柱林,一片葬著無數英烈的墓園,躺在枯葉之間,隻有些許老舊白碑探出了地麵。

嚓嚓——

尋常民夫打扮的劍雨華,手裡拿著鏟子,一點點鏟掉碑林間沉澱甲子的枯葉泥土,露出了兩尺泥地下方的老舊石磚。

而石磚道路的來路,則是穀口外的一座小鎮,鎮上隻有幾百口人,來往商旅一般把這裡叫傅家莊。

梁洲傅家放在三百年前,是梁洲頂流世家,在亂世中起家,曾為大燕打下半壁江山,榮華富貴持續了三百年,也為大燕鎮守了三百年江山,直至大燕末年舉家殉國,才徹底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之間。

劍雨華是傅家的直係子孫,為避禍改了姓,行走江湖的時間不算長,但其經曆也算可圈可點——初出江湖便成了名聲在外的遊俠,行至澤州被江湖豪門看中,化身豪門嫡傳改練劍法,而後被視為能接替劍聖名號的好苗子,還有了個一見鐘情的紅顏知己。

如果不出意外,劍雨華這一生會很波瀾壯闊,十年後有可能超越周赤陽,也可能比肩孫無極,就算比不上這二人,也可以在江湖上留下專屬於自己的一段傳奇。

但劍雨華做夢都沒想到,就在定下婚約的前夕,他遇到了一個變態!

劍雨華天賦公認的高,其他豪門年輕一輩扛大梁的人物,也不是沒打過交道,可能有吃力的時候,但從未出現被碾壓的情況。

結果和那剛冒頭的葉四郎交手,他直接被打的當場自閉!

後來周懷禮和軒轅鴻誌合夥指黑為白,他站出來作證後丟下兵器離開,是出於武人的俠肝義膽,但也不乏被打自閉後,覺得怎麼努力都很難追上,回家種地算了的情緒在其中。

如果隻是天賦比他高也罷,偏偏那葉四郎品行也不比他差,他仗義執言了一句,晚上被周懷禮找上門清理門戶,那個醉醺醺上門的刀客,他雖然沒看仔細,但事後從身高體態判斷,應該就是葉四郎。

他隻是說了句江湖人該說的話,葉四郎就冒出來不惜結下大仇,幫他擋下周懷禮救了他一命,可以說完全活成了他最向往的樣子。

從那之後,劍雨華再無重出江湖之心,隻是隱姓埋名和紅顏在故鄉廝守。

梁洲本就偏遠,鬆露穀背靠洪山,更是偏遠之地,劍雨華近半年沒外出,也未曾了解過外麵的情況。

不過他在家閒著沒事練武,現在都已經有宗師的水準了。以葉四郎的天賦,現在少說也該觸及中遊宗師的門檻了吧。

二十左右走到這個地步,未來可以說說板上釘釘的八大魁,如果彼此再交手一次,不知道他的「風波棍」,還能在葉四郎手下撐個幾招……

蹄噠、蹄噠……

劍雨華清理著祖墳,正神遊萬裡之際,忽聽鎮子上傳來馬蹄響動。

轉眼看去,一匹赤紅色駿馬緩步走入鎮子,馬匹汗氣蒸騰、呼嗬如雷,僅僅一出現,就讓深秋清冷的小鎮出現了幾分燥熱之感。

而再看馬上之人,是個體型勻稱的江湖客,鬥笠遮住半張臉,隻能看到線條剛毅的下巴,馬側掛著一杆黑布包裹的長兵,從形製來看是長槍,長九尺半。

雖然隻是一人一馬一槍,但往鎮上一站,卻有股千軍萬馬列陣般的壓迫力,饒是武藝不俗的劍雨華,都在此刻繃緊了心弦。

嚓嚓……

劍雨華拿著長柄掃帚,緩步走出石柱林,來到了小鎮的街道上,遙遙看向馬上槍客,含笑招呼:

「大俠來找人?」

馬上槍客看著深處的陵園,沉默片刻才開口:

「你是傅家的後人?」

聲音清朗,聽起來隻是個三十左右的年輕人,雖然

話語平靜,但字裡行間夾雜的那股氣勢,就好似穩如山嶽的精鋼寒鐵。

劍雨華意識到馬上之人,殺他可能都不用下馬,便把掃出靠在了牆邊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這鎮上都是傅家的守墓人後人,閣下以前沒聽說過?」

「傅家太過愚忠,當年若懂得審時度勢,不至於落得門庭衰敗至此的境地。」

槍客評價一番後,沒有再久留,輕夾馬腹朝著洪山方向行去。

劍雨華眼底有些莫名其妙,望著洪山方向,直至一人一馬完全消失,才暗暗鬆了口氣,回到了房舍裡。

周家小姐如今已經嫁為人婦,打扮的像個尋常人家的女子,正在屋裡收拾著桌椅,見劍雨華回來,詢問道:

「那是什麼人?」

「估計是崖州那邊過來的高手。」

「是不是家裡派來追殺我們的?」

「放心,這裡就在洪山腳下,水雲劍潭惹不起洪山幫,不敢來這裡鬨事。」

「哦……」

蹄噠、蹄噠……

駿馬奔馳在梁洲西部的荒野間,速度較之昨夜的風馳電掣減緩了許多。

夜驚堂騎在馬上,連夜奔波難免有三分疲倦,不過眼神依舊清明,隻是有點擔心胯下的寶馬會不會累出事兒。

昨天下午從琅軒城出發,這匹塞外神駒直接用幾個時辰跑到了黑石關,約莫是尋常馬匹兩天的路程。

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夜驚堂也不敢往死裡跑,中途停下休息了半個時辰,而後才繼續出發,等到天色大亮才出荒骨灘。

太後娘娘起初還靠在懷裡說著閒話,但身體有點虛,夜驚堂也不可能主動聊些男男女女的話題勾起興趣,聊著聊著就開始犯困,靠在身上睡著了。

此時天亮了,夜驚堂低頭觀察了下情況,太後娘娘斜靠在懷裡眯著眼,氣色較之昨天暈倒好了很多,國泰民安般的微圓臉頰,甚至帶著一抹微紅,眼珠微動看起來是在做夢,不過並不清楚是什麼夢。

夜驚堂想讓太後多睡會兒,便用鬥笠擋住了臉頰,免得白天的亮光把她吵醒。

結果他剛手剛動,太後娘娘就渾身一抖,繼而驚醒過來,茫然看向左右,又坐起來勾了勾耳邊的頭發:

「本宮怎麼睡著了……到哪兒了?」

「馬上出荒骨灘,距離鬆露鎮還有兩百多裡,日出怕是趕不上了……」

太後娘娘剛醒來還有點懵,稍微捋了下思緒,眼神才恢複正常,看向天空:「今天是陰天,去了也看不到,還是慢慢走,不要著急。愛妃呢?」

「嘰……」

鑽到馬側行囊裡睡覺的鳥鳥,稍微動彈了下,然後又沒了動靜。

太後娘娘探頭看了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見夜驚堂一天一夜沒合眼了,想想又抬起腿兒,在馬鞍上轉身,從側坐的姿勢變為了騎著:

「你一天沒合眼了,稍微休息下,本宮來騎馬。」

夜驚堂瞧見太後娘娘在身前折騰,明顯一愣,本來也沒拒絕,但馬上又感覺到不對——太後本來側坐著,貼在他腿間的隻是腿側,彼此接觸麵並不大。

而現在轉了個身,背對著騎馬,兩人身體就是完美契合了,胯部剛好夾著軟軟的大桃子……

夜驚堂感覺不對,怕衝撞到太後娘娘,往後挪了些許。

太後娘娘倒沒覺得這姿勢和方才有什麼區彆,背對夜驚堂還稍微放開了些,從夜驚堂手裡接過韁繩,然後就猛夾馬腹,來了聲:

「駕!」

「嘶——」

結果胯下的塞外神駒,比想象中的要烈,剛才慢慢跑估計還憋壞了,白太後

娘娘猛然刺激,色駿馬直接高抬前蹄,繼而就往前麵竄了出去。

夜驚堂一個踉蹌,但尚能保持平衡,結果太後娘娘反倒是撞在他胸口,又滑到近前緊緊貼在了一起。他抬起手扶住太後肩膀,不大確定詢問:

「太後娘娘,你確定會騎馬?」

「本宮出身江州秦家,可是將門虎女,君子六藝樣樣精通,怎麼可能不會騎馬。隻是這些年在宮裡,沒多少機會騎馬罷了……誒,馬鐙呢?」

太後娘娘雙手握著韁繩,想把宮鞋套進銅製馬鐙裡,結果腳兒勾了半天都沒找到,便低頭打量,然後表情就是一僵。

這匹從巫馬部借來的寶馬,是巫馬部的寶貝疙瘩,無論爆發力還是耐力,都不輸左賢王那匹戰馬,而體型也相差無幾。

夜驚堂騎在馬上馬鐙自然是特意調過的,他踩著剛剛好。而太後娘娘的個頭,騎在寬大馬鞍上的姿勢就已經有點費力,腳兒懸空的情況,距離馬鐙還有幾寸,根本就夠不到!

夜驚堂偏頭瞧見此景,嘴唇張了張,看起來是想笑,但是沒敢,隻是抬手接過了韁繩:

「還是我來吧。」

太後娘娘可能是覺得有點丟人,也就沒堅持了,老實坐在了馬鞍前麵。不過這麼一折騰,兩人姿勢就變成了夜驚堂坐在後麵,雙手繞過太後娘娘兩側,持著韁繩騎馬,把她環在了懷裡。

太後娘娘安全感倒是十足,但手有點不知道往哪裡放,就雙臂環胸,打量起了曠野景色。

而夜驚堂這個騎姿,說起來比剛才難受多了。雙臂把太後環在中間,發髻幾乎就貼在下巴上,女人香沁入鼻尖,想聞不到都難;這也罷了,太後還看抱著胳膊擠胸,尺寸還本就不小,就在眼皮子底下。

夜驚堂為防身體出現異樣,當下也隻能抬頭望天,以鼻孔看路前行……

梁洲東南是戈壁平原,而到了西北部則逐漸出現丘陵地帶,直至被洪山擋住去路。

洪山和黃明山同屬一條山脈,隻是叫法不同,從黃明山過去是不歸原,而從洪山這邊翻過去就到了沙州。

夜驚堂以前走鏢經常來往兩州,走的是望河埡商路,也就是洪山幫鄭坤的地盤;而如今要去的洪山幫的花佛寨,得往主峰方向走,路線要偏一點,不過也算熟門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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