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的一天_女俠且慢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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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新的一天(1 / 2)

夜深人靜,鏢局燈火已經大半熄滅,隻剩些許護衛,在圍牆外漫步巡視。

鏢局後院房間挺多,也有夫人姨娘居住的地方,但夜驚堂自幼和義父兩個人住在這裡,自然沒動用過,還是東方離人過來後才清理出來。

太後娘娘剛回來,早早便就了寢,紅玉在偏房居住,已經進入了夢鄉。

但夜半時分,本來已經睡熟的太後娘娘,卻在床上翻了個身,睜開杏眸望向窗紙上的月光,眼底什麼情緒都有,唯獨沒有睡意。

常言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安全感想來也是如此。

這些天以來,太後娘娘基本都坐在馬上,被夜驚堂環著睡覺;如果休息紮營,也是裹著毯子,靠在懷裡休息。

那樣睡確實不舒服,但安全感十足,除了有點害羞什麼都不用擔心。

而此時睡在寬大房間裡,墊著柔軟被褥,舒服是舒服了,但心裡就是空的慌,總覺得缺點什麼。

太後娘娘凝望著窗紙,知道心態不對,不應該去想這些,但卻止不住的心煩意亂,暗暗念叨著:

“還說和在乎摯愛一樣在乎本宮,回來就扔下不管了,連請安都不會……”

太後娘娘翻來覆去片刻後,終是沒壓住心底的煩躁,悄悄咪咪起身穿上了裙子,而後走出了房門。

吱呀~~

後院裡燈火儘滅,抬眼望去,依稀能看到前半夜不睡覺的鳥鳥,蹲在鏢局大院外的門廊上,毛毛隨風而動,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東西。

太後娘娘輕手輕腳躲開視線,從屋簷下繞過後院,來到了東廂房外。

東廂是個小院,裡麵沒什麼東西,站在院口可以看到睡房裡靜悄悄的沒任何動靜。

睡著了嗎……

太後娘娘在院口探頭,稍作猶豫後,輕手輕腳來到了睡房外,先側耳傾聽,又抬起手來,想敲門又有些遲疑。

而與此同時,房間裡。

房間裡無聲無息,幾件衣服搭在床頭。

夜驚堂左肩打著繃帶,依舊半靠在床頭,麵前是曲線飽滿的圓月。

裴湘君換了個姿勢,背麵向敵跪坐,手兒撐著被褥,月亮上還鑲著白玉蘿卜。蘿卜頭看不到了,但能瞧見底座上雕刻的微雕小字。

裴湘君本來在慢慢起伏,聽到外麵傳來動靜,自然是不敢動了,單手掩著胸口,轉眼看向外麵。

夜驚堂也沒料到大晚上會來人,當前有點不方便,就把燈滅了,準備裝作睡著了。

但等了不到片刻,就發現輕盈腳步到了門口,看模樣在猶豫要不要推門進來。

裴湘君這前後被堵、無地自容的模樣,哪敢被人撞見,熟美臉頰頓時急了,回頭看向夜驚堂。

夜驚堂當下連忙輕咳一聲:

“咳咳——”

太後娘娘正想推門瞄一眼,聞聲連忙屏住呼吸,轉身想走,但又有點猶豫,結果忽然聽到屋裡傳來‘啵~’的輕響,似乎夜驚堂起床打開水瓶塞子喝了口。

踏踏~

很快,腳步聲從屋裡響起。

太後娘娘杏眸忽閃,猶豫了下,還是雙手疊在腰間,擺出母儀天下的端莊模樣,等待房門打開,才回過身來:

“你睡著了?”

夜驚堂穿著外袍,從屋裡走出來,先左右看了看,而後把膽大包天的太後娘娘拉到了圍牆拐角,低聲道:

“剛睡,還沒睡著。娘娘睡不著?”

太後娘娘正想說話,卻又覺得不對,借著月色看向夜驚堂的臉頰:

“你臉怎麼回事?”

“嗯?”

夜驚堂摸了摸臉頰:“怎麼了?”

太後娘娘起初以為臉上是疤痕,但湊近仔細看,才發現是紅色胭脂印,臉色頓時出現了幾分異樣,瞄向了不遠處的睡房,低聲道:

“你屋裡還有人?”

夜驚堂點了點頭,笑容稍顯尷尬。

“……”

太後娘娘抿了抿嘴,心頭霎時間五味雜陳,轉身就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但夜驚堂感覺到太後娘娘情緒不對,怕她回房後翻來覆去想不開,抬手擋住了去路,輕聲道:

“是三娘,沒事。娘娘若是晚上睡不著,我帶伱出去轉轉?”

太後娘娘其實過來看夜驚堂一眼,心煩意亂的情緒就消了大半,現在怕被發現,隻想快點回去。

見夜驚堂攔著不讓走,她就做出平靜模樣:

“也不是睡不著。就是擔心你的傷勢,過來看看。你受了這麼重的傷,該多休息才是,醫書上說‘一滴精十滴血’……”

夜驚堂點頭道:“我知道分寸。娘娘晚上也彆胡思亂想,往後日子長著,該吃吃該睡睡,我又不會跑了。”

太後娘娘輕咬下唇,若有若無點了點頭,瞄了夜驚堂一眼後,擺手道:

“好了,你讓開吧,本宮要回去了。”

夜驚堂稍作遲疑,覺得不能讓輾轉難眠的太後娘娘白跑一趟,當下左右打量了幾眼,而後往前半步,把太後娘娘壁咚在了牆角,和彼此在路上一樣,開始暖手手。

?!

太後娘娘措不及防,眸子頓時慌了,想訓夜驚堂一句,又怕外人聽見,隻能用手捂著紅唇,雙眸晶瑩瞪著夜驚堂,意思估摸是——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好回來不行……

但這眼神毫無殺傷力。

夜驚堂並不笨,知道太後娘娘長夜難眠偷偷摸過來打招呼的用意,低頭盯著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手放進懷裡暖著,把纖薄布料也勾開了,貼在了肌膚之上,撚。

“!!”

太後娘娘這幾天都是隔著衣衫,哪裡受過這欺辱,躲來躲去用力捂著嘴唇,腳背弓起,又無聲輕輕跺腳,直到實在受不了,眼淚都快出來了,麵前這無法無天的登徒子才罷手。

太後娘娘掙脫苦海,眼底明顯有羞嗔委屈,瞪了夜驚堂一眼,才抱著衣襟,低頭往外走,一副本宮再也不理你了的模樣。

夜驚堂瞧見這模樣,覺得太後娘娘就算徹夜輾轉難眠,估計也不會是黯然神傷,心裡放心多了,目送太後娘娘小跑著離開後,才搖頭一笑,轉身回到了屋裡。

裴湘君縮在杯子裡,聽到來的是太後,但後續的並未聽清楚,當然她也沒心思聽,畢竟凝兒給她準備的刑具,確實折騰人。

見夜驚堂進來,她才開口道:

“太後來做什麼?”

“晚上睡不著,探望下我的傷勢。”

探望傷勢……

裴湘君眼看都快後半夜了,對此言自然半信半疑,不過也沒心思多問,起身想繼續伺候。

但夜驚堂覺得三娘確實辛苦,他和大爺似得一直靠著顯然不合適,便讓三娘貓貓伸懶腰,他來幫著疏通筋骨……

——

鬥轉星移,時間不知不覺到了黎明之前。

在外麵蹦躂半晚上的鳥鳥,到了睡覺的點兒,飛回了後院,倒頭就睡直接沒了聲息。

而夜驚堂休息一夜,也幾乎同一時刻起床,給前後忙活操勞壞了的三娘蓋好被子,起身來到了鏢局的大院裡。

大院長寬各十丈,平日裡用來停發車馬,鏢師也會在這裡操練武藝,幾十年下來隨處可見習武留下的壓痕,東北角的木頭人前還有兩個凹坑,是他幼年紮馬步地方。

夜驚堂手裡拿著鳴龍槍,橫放在了木樁上,麵向東方輕輕吸了口氣後,滑開雙腳紮了個馬步。

但地上的凹坑距離顯然小了,他踩著有點娘娘腔,於是便算了,轉而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打量。

書籍並無名字,隻是三代天琅王總結下來的武學理念,供繼承人學習,硬要取名的估計可以叫《夜家秘籍》。

江湖武學百門千類,每家武學都有其特點,要把身體打磨成適合所學武藝的模樣,並不能完全共通。

就比如縮骨功,不自幼練習,半路出家學到死都不可能學會;還有橫練功夫,正常人知道招式秘籍也用不了。

而還有些武學,則是通過個人長處創造,比如四肢修長的練通背拳、身材矮小的練躺地刀等等,把自身和尋常人不一樣的地方,變成自己的天賦,轉化為絕對優勢。

而天琅珠淬煉過的體魄,氣脈根骨無暇,提氣速度遠超常人,氣勁傳遞幾乎無損耗,這是正常人不可能擁有的底子,世間自然沒有配套的功法,來放大這一優勢。

曆代天琅王,在身體改變後,通過三代人的挖掘研究,專門創造了一套來配合這些優勢的功法。

其大抵理念,就是劍走偏鋒,用尋常人不可能擁有的提氣速度,瞬間調集尋常人沒法承受的氣勁,一波平推。

這個理論近似於風池逆血,但風池逆血是通過自殘,讓氣血逆流走捷徑,從而調集氣血,增加瞬時爆發力。

而這套法門則是走常人根本用不了的氣脈,爆發力更恐怖,而且不自傷。

不過沒用天琅珠淬煉過的身體,氣脈根骨難以支撐,一用就自爆。

哪怕氣脈皆通的人,提氣速度趕不上,也很難用出來。

這法門也有缺點——瞬時爆發力過大,續航肯定跟不上,長時間用很快就脫力了。

不過這對夜驚堂來說,倒也沒什麼,畢竟頂尖高手過招,勝負隻在一招,續航什麼的得先活下來才有資格講,活不下來體能再充沛也是也是一堆爛肉。

夜驚堂認真掃視過一遍書本後,解開槍套,左手負後,單手握槍尾起槍,閉目開始在腦海裡推演書籍上記載的繁複氣脈。

秋風微涼,小鎮寂寂。

曾經十餘年如一日,夜驚堂每天淩晨都站在木樁前習武,木樁上的每一道刻痕,記錄的都是每一年除夕時的身高。

夜驚堂也曾在疲憊不堪時抱怨過,詢問要這樣練到什麼時候。

義父曾回答:“等練到比木樁高,便就出師了,爹也能清閒幾天不用管你了”。

如今再度站在這裡,夜驚堂早已比木樁高出許多,卻發現自己依舊在路上,前方的路根本看不到頭。

而那個非常嚴厲,有錯就來一棍子的引路人,卻真的不管他了,剩下的路隻能自己走。

夜驚堂閉目推演著功法卻罕見的心緒不寧,沒法入定,腦子裡全是幼年的回憶。

在持續不知多久後,正屋門口忽然傳來腳步。

踏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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