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城寨後方。
夜驚堂落腳的房間中,璿璣真人的帷帽,被倒過來放在了桌麵上,裡麵鋪著軟墊,變成了臨時的鳥窩。
鳥鳥歪著腦袋躺在鬥笠裡,睡到點後,一頭翻了起來,左右打量,而後又跳到窗戶上,在院落中尋找:
“嘰嘰?”
隻可惜,三個奶娘外加堂堂都不在,院子空落落的沒有任何動靜。
鳥鳥滿眼茫然,又飛到房頂上搜尋,剛看幾眼,便發現一行四人,從後麵的山野間走了回來。
鳥鳥見此本想過去發幾句賣萌,但飛到一半,又發現情況不太對。
城寨後方的山道上,東方離人昂首挺胸走在最前,臉色頗為嚴肅,也不說話,看起來有種不怒自威之感。
身後三步外,璿璣真人提著劍跟隨,表情倒是如往日一樣風輕雲淡,但臉是紅的,東方離人一回頭,她就迅速低頭,‘虧心’兩個字幾乎都寫在臉上。
而再往後幾步,則是相伴行走的小夫妻。
梵青禾手裡提著籃子,裡麵裝著木簽等雜物,夜驚堂則抱著毯子,此時也沒人扶著了,數次想開口說話,但又欲言又止。
鳥鳥瞧見此景,估計堂堂闖大禍了,怕恨屋及鳥,果斷落回了房頂上,距離老遠張開翅膀打招呼:
“嘰~”
東方離人瞧見鳥鳥,神色間的冷冽倒是收斂了些,從腰間取出零食,放在了圍牆上讓鳥鳥自己吃,而後便直接走向房間:
“夜驚堂,你過來。”
方才在山脊上,師徒兩人說完悄悄話,夜驚堂就發現笨笨不搭理他了,水兒也不說話,一直悶到現在。
見笨笨叫他進屋,夜驚堂也沒耽擱,把毯子交給青禾,快步走了過去。
梵青禾吃妖女師徒的瓜,見妖女無地自容的模樣,心裡都快笑傻了,但表麵上則不好表露,還有點擔心夜驚堂會不會挨打。
但這種家務事,她作為大夫也不敢跑進去當和事老,當下默不作聲進入房間,躲在窗戶偷聽。
而璿璣真人見離人沒點她的名,可謂如釋重負,把鳥鳥一捧便鑽進了屋沒了蹤影。
院子裡明月幽幽,因為今天城寨裡沒開篝火晚會,冬冥部族人本著日落而息的生活規律,此時已經大半都歇息了,院落周邊顯得格外安靜。
夜驚堂走進屋裡,便看到笨笨取出火折子,點燃了燈台,而後便在桌案旁坐下,也不轉眼看他。
夜驚堂見此,又去廚房提了壺熱水,來到圓桌跟前坐下泡茶:
“其實在鄔州的時候……”
東方離人略微抬手打住話語,淡淡哼了聲:
“在鄔州什麼情況,本王不想聽,隻知道你明知故犯,愧對了本王。”
“呃……”
“本王知道肯定是師尊先主動,你就算色胚,也沒膽大到這地步。姐姐既然做了主,把師尊賞給伱當偏房,本王也不過多追究。不過……”
東方離人說到這裡,接過遞來的茶杯,眯眼望向夜驚堂:
“你身為國公,往後說不定能封王,按照禮法,本就該取幾個側妃,不然家中產業管不過來,本王也不會善妒,不讓你納妾。但你在外麵具體有哪些相好,是不是應該讓本王知道,給你掌掌眼?”
夜驚堂端起茶杯:“我又不是花心大蘿卜,喜歡的姑娘殿下都認識,就身邊這幾個,外麵沒彆人。”
“本王認識的女子可不少。你和鈺虎……”
夜驚堂歎了口氣:“鈺虎什麼性格,殿下不清楚?每次都是她惹我,我哪裡敢招惹她……”
東方離人想想也是,夜驚堂雖然本事大,但想讓姐姐處於弱勢還有點難度,兩個人相處,應該是姐姐主動勾搭妹夫,夜驚堂若心智不堅,早進宮當夜貴妃了。
念及此處,東方離人又詢問道:
“那華青芷?”
夜驚堂果斷搖頭:“我見她的次數和殿下差不多,八竿子打不著,能有什麼關係?”
東方離人在家她就害怕姐姐,才學方麵有點忌憚華青芷,其他女子都是多出來的筷子,倒也沒什麼好問的,見此也不再追根問底,轉而道:
“你是本王一手帶出來的人,有些囉嗦話,該叮囑還是要叮囑。你愛美色可以,但要知道分寸,本王胸懷寬廣,和師尊又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出了這檔子事,可以不深究,但其他人可不一定。就比如你和雲璃的事兒,凝兒姑娘不知道吧?”
“嗯?”夜驚堂剛吹了下熱茶,聞言一愣:
“我和雲璃有什麼事?”
東方離人眨了眨眸子,本想說夜驚堂還敢瞞著她,但看夜驚堂的無辜眼神,又不像是作假,便難以置信道:
“你和雲璃認識一年了,都沒對她……”
夜驚堂坐直些許:“雲璃去年才十五,又是凝兒徒弟,我豈會亂來……”
啪——
東方離人聽見這話,不樂意了,手掌輕拍桌案:
“我不是師尊徒弟?你禍害了我們師徒,卻對雲璃這麼講究,什麼意思?”
“……”
夜驚堂張了張嘴,又略微攤手:
“這也要一碗水端平?”
東方離人眨了眨眼睛,覺得這確實有點不講道理,但不一碗水端平,豈不就成了隻有她們師徒三人亂來,被平天教師徒三人看笑話?
東方離人稍加斟酌,眼神一冷:
“為什麼不能?平天教是反賊,隻有和你有了關係,本王才能向朝廷請命特赦,和你沒關係的人,朝廷豈能法外開恩?你……”
“誒!”
夜驚堂抬起手來,打住笨笨的話語:
“這種是不是小事情,事關女子終身感情,我要是為了哄殿下開心,就去禍害雲璃,恐怕殿下心底裡都瞧不起我,彆聊這個了。”
東方離人雖然有點不甘心,但也覺得這提議確實有點過火,想想略微擺手道:
“行了,下不為例。你出去吧,本王要就寢了。”
夜驚堂怕笨笨生悶氣,當下彎身,把笨笨橫抱起來,望向明豔動人的臉頰:
“白天睡了一天,剛回來有什麼好睡的,我好好伺候殿下,當補償行不行?”
?
東方離人眼神一冷,抬手就在肩膀上錘了下:
“你想得挺美,犯了錯還想糟蹋本王……”
話沒說完,就見夜驚堂暗暗抽了口涼氣。
東方離人才想起來夜驚堂肩膀全是傷,當下也不敢亂掙紮了,用手揉了揉:
“你有傷就彆亂折騰,本王可不會再主動騎……啐……”
“嗬嗬……沒事,小傷罷了。”
夜驚堂抱著笨笨,來到床榻旁放下,而後便厚著臉皮俯身堵嘴。
東方離人昨夜獨守空閨,今天喝酒又被摸了個不上不下,心頭還亂糟糟的,確實想找點事做忘卻煩惱絲,稍作遲疑後,還是沒躲開,彼此雙唇相接,而後沉甸甸的身體就壓在了身上。
滋滋~
彼此親了片刻,東方離人漸漸雙眼迷離,衣襟也散開了,但還沒完全進入狀態,忽然就聽見門口響起兩聲:
咚咚~
東方離人一愣,連忙把夜驚堂推開,起身整理亂糟糟的衣襟:
“誰?”
“殿下,你什麼意思?”
梵青禾稍顯不悅的嗓音,從外麵傳來。
夜驚堂一愣,還以為梵姨那邊也起火了,正想起身端水,卻被笨笨製止了。
東方離人表情有點尷尬,故作鎮定道:
“嗯……就是和夜驚堂親熱下,梵姑娘介意的話,就算了,讓他去你屋裡吧。”
房門外,梵青禾咬牙切齒,但此舉並非吃醋,而是她發現,女王爺竟然準備和夜驚堂過夜!
她以為女王爺和夜驚堂關係沒到哪一步,沒法幫夜驚堂排憂解難,才咬牙忍辱推棒棒,昨晚甚至還失去了一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結果今天就發現,女王爺直接鑽被窩了!
這什麼意思?
以前故意在忽悠她,讓她趕快上賊船?
師父先禍害她大半年,現在徒弟又來禍害她,這不欺負老實姑娘嗎?
梵青禾很想凶女王爺幾句,但女王爺和妖女不一樣,是女帝親妹妹,她惹不起,當下還是暗暗壓下火氣,回應道:
“不必。殿下位高權重,我一介西北蠻夷,哪裡敢介意,你們好好休息吧……”
東方離人知道把梵姨娘坑慘了,理虧之下,少有的有點慫,見她要走,又道歉道:
“唉,本王也剛和他那什麼,前些天放不開,實在虧待姑娘了。要不……對了,他肩膀有傷,剛才本王砸了下,好像碰到傷口了,梵姑娘進來幫他檢查下吧。”
梵青禾腳步一頓,雖然有點憤憤不平,但她剛才確實聽到女王爺砸了她男人一下,稍作遲疑,還是回頭推開了房門。
吱呀~
東方離人見梵青禾不喜不怒走進來,親自起身相迎,把梵姨娘拉著來到床鋪跟前坐下:
“往後都是一家人,冬冥部是你家,也就是本王的家,那些過去事,就不提了,來,喝杯茶……”
梵青禾本就和夜驚堂有情意,被推上車,雖然有點吃虧,但大抵上也不算想不開的事。
見女王爺幫她倒茶這麼客氣,她也不好帶情緒了,臉色恢複了些,把夜驚堂肩頭衣服拉開:
“傷哪兒了?還疼不疼?”
夜驚堂坐在兩個媳婦中間,說實話都不敢亂接茬,此時才神色和煦道:
“就輕輕碰了下,沒大礙,不用擔心。”
梵青禾檢查了下,確定沒問題後,又握住手腕號脈詢問道:
“你今天也需要調理吧?昨天我幫你,今天該換班了,殿下,你要不繼續吧。”
東方離人忽悠了梵姨娘,現在還獨占男人,心底怪不好意思的,謙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