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頌經的聲音有些特彆,可能是身體融合了破虛僧的浩然正氣,從他嘴裡吐出的經文聲並沒有往常那般宏亮,卻在今夜穿透了山洞,穿透了洞外的樹林,回蕩在整個山澗河流之上。
老猿早領著一幫子孫在洞外靜候,聽見李夜念頌的經文傳出後,都麵向山洞跪在地上,靜心聆聽佛法。
小白此時早就跑去了樹林邊上的亂石堆上,跟著一群灰狼彙合,趴在老狼的身邊豎起耳朵聽從洞中傳來那無比莊嚴的佛經。
山洞外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平常絕不在一起的狼群、猿群相隔不遠,居然相安無事。都是豎起耳朵,安靜地聆聽從山洞裡傳來的佛經。
今夜的佛經象是洞外的河水蕩漾,波浪裡蘊含的力量在月光的神輝裡漫延向山洞外的四方,地滋潤著守候在洞外的眾生。
小白的變化很明顯,它一身淡白色的乳毛此時已經褪去,長出了晶瑩的白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老狼的的身上也泛著金光,仿佛下一刻就要褪變。
坐在洞外的老猿,臉上儘是淚痕,它已經感覺到身體內的變化,那百年不變的真氣已經在佛經的滋潤之下如春天的種子,在土壤裡開始悄悄地發芽。
如果說剛破境的李夜的修行因為真氣不足而不太穩固的話,那麼這一刻的他的境界因為破虛僧留下的浩然正氣入體,將身體內的在俗世染上混濁之體儘皆洗滌之靜。
隻留下《無相法身》和《地藏經》加上破虛僧的浩然正氣,以及無比純正的天地之氣,構成了他丹田金丹所需要的浩然真氣,在十二經脈裡緩緩流動,改變他身體的結構。
在風雲城裡時,先生曾一再交待李夜不要隨意突破自己的境界,要他先從自己的心境開始修行。
然後因為大佛寺的老和尚師傅,以及天山上的諸多機緣,再加上此時破虛僧的緣故,讓李夜的心境突破了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境界,讓他修行的境界也勢如破竹,一發不可收拾,向著更高的境界而去。
李夜繼承了先生的衣缽,茶道、琴道、劍道都已經入了門檻。
此刻開始,他將擁有先生所不具備佛法,在這五域中最至精至誠的佛法。
如果說踏虛而去的破虛僧是那遁去的一,李夜晚就是這世間僅有的二。
他因以天山之行可以心無旁騖地修行佛法,以無差異之心至道,二就是分彆心,不二就是無分彆心,今夜的他踏破世間諸法,直接入道。
佛陀說:如我意者,於一切法無言無說,無示無識,離諸問答,是為入不二法門。
此時的李夜已經入了道,便不用再花功夫去苦苦尋找那飄渺不定的法門了。
一個緣起法門用得好是功德,用得不好就都是業障,其間萬法不二,從勝義諦上講,並無什麼外道與正法之彆。
一切差彆在於心的差彆。對於世間的修行者,苦苦求道就是為了證得一果位,有了分彆心,就會生出許多因果。
緣起諸法,於是有了外道、正法,有為、無為,世間、出世間之分彆的概念名相。
有了相,便容易著相,一旦著了相,又如何證道。
若是李夜此刻還在世俗間修行,便會一如踏虛而去的破虛僧人,參悟枯禪幾百年,也不一定悟道。
倒是如李夜這般,心若明鏡,身化蓮台,又在破虛僧人的一道浩然正氣的催動之下,得入跨入無上的證道,向著那:“菩提非樹、明鏡非台”的境界而去。
洞外的狼群已經散去,老猿也領著子子孫孫回到了瀑布下的山洞。
天山的月亮,靜靜地掛在半空,無邊的神輝照耀她眷顧的這遍土地。
小白也回到了洞裡,趴在李夜的身邊閉上了眼睛。
發生了褪變的它,此刻需要安靜地休息,以填滿它消耗掉的體內真氣。
打坐在地的李夜在頌完二遍《地藏經》中,入了定,此時的他正在體驗那種不增不減,
不死不滅的奇妙。
今夜他的境界沒有絲毫地增加,身體內的丹元也沒有因為念頌了二個時辰的經文而減少。
體內的丹元合著天空中月亮的神輝,在十二正經、任督二脈中穿流不息,彙成了一個圓圈,在體裡回旋流動,如江河之流水,生生不息。
每回念頌完二遍《地藏經》後,他都是倒頭便睡,一覺睡到天明。然後這一刻的他竟然感覺不到倦意,繼續保持著入定的狀態,五心向天,物我兩忘。
月光照在他打坐前的青石地上,反射在他微微灰黑的臉龐上,透著明亮。
將要入睡的小白,抬起頭望了望洞外的月光,又回過頭看著入定的李夜,低低地嗚嗚了幾聲,它也奇怪,為何今夜的李夜念完了佛經的李夜,竟然不如往常那般倒頭便睡。
天將破曉之時,洞外的地上飄蕩過二道灰影,留下了一隻野兔、一隻野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