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似一甕酒釀了幾百年,世人始終不得其香。一朝人有拍開甕口,已經陳釀了百年的酒香,自然要從甕中飄散開來。
端坐的老猿,閉上了眼睛,在它的身上有一道佛光在淡淡起升起。
聽了幾夜的佛經,又得到此時李夜的以身傳道,讓苦修多年的他得以一朝悟道,從此跨入了無上的妙境。
看著老猿的模樣,李夜停下了手中的活,嘴裡輕輕念《地藏經》為老猿祈福。
他也沒想到,今天的木棚還沒有開始搭,老猿已經聞道而悟道再入道。
仿佛它修行了千年,隻是為了等待李夜的出現。
而在天山苦修的李夜,也因老猿的機緣,省去了幾十年、上百年的苦修。
世間萬物,一飲一啄,自有緣法。
五百年前,各自種下的因,收獲了當下的果。
當下的李夜與老猿是兩看歡喜,各自收獲了佛陀講的善心與善緣。
李夜不緊不慢地念著佛經,老猿身上的佛光漸盛,此刻它周身黃色的毛發,變得金黃金亮。
他身體裡的結構也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褪凡脫俗,將要如沐沐的師傅白素素一般,將要踏空破虛......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老猿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身上的佛光也漸漸散去。
李夜也停止了念經,看著老猿微笑:“恭喜前輩終得脫凡,入得無上大道。”
此時的老猿激動的全身在抖動,深凹的雙眼再次掉下了淚水,苦修千年終得入道,哪裡能如往常那般從容。
上前伸出了寬大的手掌握住了李夜的小手,喃喃地說:“情重不謝,來日若有機會再來報答小先生今日的恩情。”
李夜替老猿開心,高光地回道:“前輩百年的心願終得實現,可賀可喜。您現在隻需感應天地的規則,再尋機渡完最後一劫,即可破虛而去離開這遍天地。”
“之前我認識了個前輩,也是如前輩這般,最終由我的師傅陪伴她去天山的山頂去渡劫,前輩若是哪天感應到了天地的規則,自可去山頂渡劫。”
老猿如塔一樣的身子站了起來,舉起雙拳,向著天山放聲地吼叫了幾天,發泄心中的悲喜。
過了片刻,才收住了聲音,回過頭來重新坐在地上。
看著李夜說:“渡劫不急,既已入道,我得在這裡多陪一陪這些兒孫,多教一些道理給它們,讓它們明白以後修行的道理,免得再走我的老路。”
身邊的小白一直趴在地上聽李夜念經,看老猿的悟道、入道。
其實它的緣法才最為深厚,它先是在傷後遇到了李夜,又跟在李夜的身邊夜夜聽經,沐浴著無上的佛光,再加上今日目睹老猿入道,讓它早早就明白了自己以後的修行之路。
嗚嗚地叫了兩聲,張口咬著李夜的衣角不放,那意思是你明白。
李夜伸出手摸著它的頭說:“你個吃貨,就知道吃。今天為了慶賀前輩入道,我們煮一鍋米飯來吃。”
當下招呼小白跟著他往河邊跑去,邊跑邊默念十二字真言,輕輕轉動左手指上的戒指。
待跑到河邊時,手裡已經出現了一口鐵鍋和一包大米,李夜在河水裡仔細地淘了米,洗了鍋,讓小白咬著鍋,自己從河邊撿了幾塊大石頭,轉過身子往山洞而去。
壘了灶,將砍下的雪鬆樹枝燒著點火,架上鐵鍋開始煮飯。又取出戒子裡的包袱,從裡麵取出了肉乾,撕碎了丟進鍋裡,他要煮一鍋許久不吃的肉飯。
看著發楞的老猿,李夜笑著說:“前輩,今天我們吃一頓人世間的米飯,祝賀您悟道而入道。”
老猿點點頭表示感謝。
趁著煮飯的功夫,一人一猿合力,將李夜剝好的四棵雪鬆樹杆立了起來,合了榫頭,片刻之間一個木棚的框架,靠著洞口立了起來。
李夜笑著說:“接下來,就慢慢地做棚頂了和棚簷的修整了,等您的子孫找了竹子回來,我再花上幾天的功夫就行了。”
“往後的日子,你無聊就上來跟晚輩聊天,切蹉一下功法,享受在天山的最後一年。”
李夜抬起頭來,想著陪白素素去山頂的先生已經去了幾個月了,數著日子也應該回來了。
不知他回到木屋裡見不到自己,會不會著急?是下山去打李紅袖打聽自己的消息,還是翻山越嶺,來尋找已經迷路的自己。
石頭壘起的灶,雪鬆枝裡的油脂在輕輕地燃燒,鍋裡開始往外冒出了大米的清香和肉乾的香氣夾在一起,勾起了從未吃過世間食物的小白、老猿的胃口。
一老一小,圍在鍋邊打轉,等著李夜發出開吃號令。
天山的夏日已經有些炎熱,懶洋洋地照在山洞外的石台上。
遠處,已經可以聽見剛剛爬上樹,還未長出翅膀的蟬在輕輕地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