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亮,玄悲驚喜地看著他,溫和地說道:“數年不見,小先生越來越精神了。”
李夜點點頭,跟著老和尚進了佛堂。
兩人進到佛堂裡麵,玄悲將桌上的小火爐點著,拿出茶壺,取出茶葉放進去。
“一彆六年,沒想到還能再見小先生,真是不可思議。”
李夜點點頭,回道:“自上次一彆,晚輩無時不記惦著大師的慈悲,今天得閒,正好前來還願。”
說完這句話,李夜左手拈花,又目低垂,口中輕頌:
“嗡啊吽,班雜格熱貝瑪悉地吽!”
拈花微笑的他,將十二字真言輕輕地念頌了二遍,然後取出一卷手抄的《無相法身》遞給玄悲。
玄悲聽著李夜的念頌,早已呆住,又見他他取出佛經遞給自己,當下也是雙手合什接了過來,低眉垂首,輕輕地翻開細看。
隻看了一眼,便已是淚流滿麵,再次雙手合什道:“難得小先生慈悲,還記得當年的約定,善哉,善哉!”
放下佛經,玄悲給李夜倒了一杯熱茶,讚歎道:“想不到小先生你竟然得到了完整的《無相法身》,難怪我現在已經看不清楚你的修行了。”
李夜連忙擺了擺手,說道:“前輩你先彆高興,雖然你得到完整的佛經,但是能不能修成,卻是一個未知數。”
玄悲聽完一楞,看著李夜,微笑著問道:“這是為何?”
李夜歎了一口氣,端起茶杯,放在鼻下輕輕地嗅了一下,讚道:“好茶。”
輕輕地抿了一口後說道:“當晚輩能修行第六層心法,不僅是蒙在師贈經,還是受了您給的淬體的藥草。”
玄悲看著他,說道:“那些藥草我拿著也沒了用處,不如給你啊?”
李夜看著他搖搖頭,歎道:“您當初贈我藥草,眼下我卻沒有藥草贈您,這第七重和第八重需要的藥草,估計便是五域,也難尋得。”
玄悲一聽,忍不住問道:“如此說來,小先生也沒有修行後麵幾重心法?”
李夜看著眼前慈祥的老人,不忍心騙他,隻好輕聲回道:“我因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個渡劫失敗的蛟龍之魂......”
李夜將在玄天觀後山發生的事情簡單跟他說了一遍,但有些事情依然沒說。
玄悲看著李夜,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道:“便是明惠大師也沒有料到你會有此奇遇,看來這真是天意了。”
“大師也不用灰心,這個世界還是有奇跡的,若是有閒,往五域裡走走,說不定就能遇到你的機緣。”
李夜想起若不是跟先生去玄天觀後山采藥,又怎麼會遇到那個神奇的山洞?
讀萬卷書,行萬裡路,果然是的道理的。
“我想般若寺裡的眾僧沒人修行這個功法,原因也是因為修行到後期,得不到靈藥便不能寸進,難怪當年破虛大師要下山尋找屬於他的機緣。”
玄悲老和尚感歎道。
李夜低頭想了想,看著他回道:“大師也不用過於執著,但凡有了希望,總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
玄悲看著少年,心裡有說不出的歡喜,心想自己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的佛法,倒頭來開解自己的竟然是當年那個在清涼寺裡看佛的人
“今年白玉城的冬天要比往年要冷很,五域裡將亂,小先生要當心啊。”玄悲想起昨天那一場破城之戰,看著李夜提醒道。
李夜欠起身子給兩人的杯子裡倒上茶水,看著他認真回道:“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來過白玉城,所以我不會讓他在戰火中毀去的。”
玄悲怔了怔沒明白李夜的意思,呆呆地看著他問道:“這是何意?”
李夜也不想解釋自己的身份和眼見的亂象,畢竟這跟佛門沒有衝突,也不會發生衝突。想了想笑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玄悲想了想,沒有追問下去,隻是歎道:“當年這座雄城修建不易,能保留往年的風光,自然是善事一件。”
李夜點頭笑道:“應該不會有人去破壞它。”
玄悲看著他說道:“我不知道現在皇城裡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好好的一個五域,讓他們整得戰火紛飛,民不聊生。”
李夜沉默了片刻,看著他日漸蒼老的臉頰,也不知道眼前這老人究竟修行了多少歲月,更不知道他在得到完整的《無相法身》心法後,將要去何處。
想著想著,不由對眼前的老人生出極大的敬佩之意。
“因為權利,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禍亂眾生。”李夜想起皇城裡的二皇子,看著玄悲淡淡地說道。
玄悲一聽,禁不住念了一句佛號,用一種寧靜而深邃的眼神看著李夜。
悠悠說道:“我在清涼寺修行了幾數的年月裡,一直沒有停止用這雙眼睛看這世界,等到春天後,我想出去走走。”
李夜看著他笑道:“春天?那個甚好,也許到了春天,五域便能恢複往日的寧靜。”
玄悲沒有接這句話,而是微笑著說道:“佛說世人皆苦,隻恨自己不能成佛,替眾生化去眼前的苦難。”
李夜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晚輩也沒有成佛,但是我想試試,化解眾生眼前的危機。”
玄悲看著他說了一句很晦澀的話:“有時候我教眾生不要用眼睛,要用心去看這個世界,但後來我又想了想,如果連眼睛都看不見,又如何用心去看呢?”
李夜看著他,看著看著,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指著佛台上的菩薩說:“我現在隻能看見菩薩的身上有一絲灰塵。”
玄悲也看著他,越來越歡喜,半晌輕輕回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