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寺中。
明惠將一杯清茶放至寧李夜身前,平靜地問道:“看得出來,小師弟身上有傷。”
李夜接過茶水叩謝,看著他淡淡笑道:“入了江湖,不是傷人便是讓人傷,這個道理師兄想是清楚。”
“你能活著回來,自然不怕江湖風雨了。”明惠淡淡地回道
“無心跟無憂這些日子在寺中如何?”李夜想了想,差不多是時候找無心聊一聊下山的問題了。
明惠看著他微笑道:“他倆都還好,你想要說服無心回家?”
李夜喝了一杯溫茶,想著山下發生的一些事情,說道:“差不多了,他的世界是山下,他有自己的責任要去承擔。”
明惠看著他嗬嗬一笑,說道:“師弟慈悲,凡事都替無心考慮,他真的要感謝你這個小師叔才是。”
李夜笑了笑,回道:“我隻是跟他的緣份比較深,還不跟跟慈悲牽扯上。”
明惠指著身後放的一甕酒說道:“前些日子清虛和酒癡兩人來了一趟,見你沒有回來,呆了一會就回去了。”
“兩位師傅都來了般若寺?看來我在寺裡呆不了多少天,又得跑去玄天觀看看他們,師傅說過來找我的事嗎?”
李夜靜靜地問道。
“應該沒什麼大事吧,否則他們會留話給我的,是不是想讓你回去試試今年春天釀的新酒?”
明惠心想這兩個老家夥,神神秘秘,也不說清楚。
還好自己沒告訴兩人李夜在寺裡也釀了幾缸酒,否則以兩人的性情說不定早就去翻來喝了。
一想到釀酒的事,李夜淡淡地笑道:“我這一下山,倒把這事給忘了。”
“要不要改天去試試你釀的酒,這一轉眼,差不多能嘗嘗了吧。”明惠惦記著那小雜院裡的酒。
李夜微微一怔,回道:“這才過去了多少時間,......要不我改天嘗一嘗,如果味道還行,再叫師兄過去喝上一杯?”
李夜心裡沒底,他也不知道自己釀的味道如何,畢竟他釀酒的時候,師傅呆在玄天觀裡。
“以師弟的悟性,定能釀出這世間最好的美酒。”
明惠對李夜是絕對的信任。
“我這回下山時受了傷,還沒痊愈,這些日子不得麻煩師兄安排寺裡僧眾打掃山門。”李夜是想著多些時間陪著玉兒修行。
趁著秋高氣爽,等到下雪的時候就不方便出門了。
明惠看著他,揮揮手道:“這些都是小事,誰掃不是一樣的道理,你若不在般若寺,這山中還要不要掃地?”
“這了這些日子,眼下師兄做了住持?還是寺裡其他的師兄?”
李夜想著未知之地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寺裡應該選出了住持師兄吧。
明惠笑道:“住持?隻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難道說做了住持師兄,就能加快自己的修行不成?”
李夜一楞,看著他笑道:“原來是我住相了,師兄說的在理,誰做了住持都一樣,掛了一個虛名,多了一些責任。”
“這回去了山下,有沒有什麼收獲?”明惠對李夜在山下發生的事情更感興趣。
李夜搖搖頭,苦笑道:“世間之事從來隻有苦多,哪裡真正有幾回歡喜,我能活著回來掃地念經,已是不易。”
看著李夜的苦笑,明惠恍如能夠看到李夜受傷的畫麵,喃喃說道:“出世不易,在世更艱難。”
李夜微微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往自己的杯中緩緩倒了些茶水。
明惠繼續說道:“一想到你要說服無心下山,我不知道如何開口,這種事情也隻有師弟這樣入世甚深的人,才能給他更多的開示了。”
聽到這番話,李夜忍不住想說些什麼,隻是因為激動又扯到了胸口的傷口,雖然在南宮世家休養了一些日子,但還是突然間扯到還是讓他難受。
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明惠笑道:“師弟傷口未愈,還是回屋歇息吧,等養好了傷口,我過去找你喝一杯。”
李夜緘默了一會,然後一揖及地,轉身出了明惠的佛堂。
這個時候,他的確需要更多的休息。
......
在納蘭雨回到皇城之後,唐秋雨跟皇上和皇後過完了中秋,薑若雨在唐秋雨的勸說之下同意跟二人前往方寸山。
畢竟她的日子跟清虛和清癡一樣,是過一日算一日了。
大皇子舍不得母親的離開,卻又知道離不住她,隻能帶著耶律燕一道,將她送到了萬象城之前的長亭。
先生也帶著李小雪和李紅袖,跟大皇子一起十裡相送,他知道這恐怕是大皇子和薑若雨的最後一次......
畢竟大皇子不是皇主,癡心於修行,以至於連國事都不願意過問。
人生自古傷彆離,大皇子身這一國之君,但是跟母親分離在即,眼睛裡也如何掉進了砂粒,不停地掏出絲巾往眼角擦去。
耶律燕默默地陪在他的身旁邊,也是眼淚不停也往下流,畢竟薑若雨也是疼愛她,並且愛得不行。在短短的時間裡都將他元嬰中期的修行推上了分神境。
看著傷心的大皇子,薑若雨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說:“你父皇在哪邊等我很久了,我在這裡也呆不下去,是該離開了。”
大皇子用力地抱了一下她,然後抹去臉上的淚花,笑著:“母後去打父皇是一件值歡喜的事情,皇兒也當當努力修行,爭取有一天能去哪裡找父皇和母後。”
薑若雨深深地看了一眼先生,輕輕地說道:“以後皇城就交給先生了!”
先生跟她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且放心離開,這裡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