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經離開了皇宮,又不想回去做你的皇太妃,那麼便將這凡塵中的因果都忘了吧,否則你就算修行到九劫,最後也是難熬天劫之力。”
蘇清月看著麗妃警告了一番,能不能聽得進去,那是麗妃的事情。
但是用為麗妃的好朋友,她卻認為自己有義務,也有必要跟她擺清楚眼前的一切。
畢竟那家夥可是五域皇朝的國師,後麵不僅有皇帝的支持,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莫先生。
想到當年在皇家學院裡的種種,心想還好當年沒上方寸山去那那小子,否則恐怕這會自己墳頭的草都不知道長多高了。
“這事我也知道,我也勸過雲傑,可是他就是聽不進去,否則我也舉跟著你跑來青城修行了!”
麗妃看著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說放下,那能如此輕鬆放下,那可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萬一有一天,那家夥跟自己兒子生死相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出怎樣的選擇?
思來想去,心裡直是煩悶,看著蘇清月幽幽說道:“隨他去吧,孩子長大了我這做娘的終是管不住他啊!”
蘇清月一楞,看著麵前的麗妃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
天山之上,神廟之中。
李夜三人吃了一頓簡單的年夜飯,烤肉,蘑菇肉湯,妖獸肉炒竹筍,李夜又煮了一大鍋米飯。說是初一不用做飯,大家都可以懶一天。
三人打開一甕酒,李夜喝了三杯,夏梧桐二杯,南宮如玉軟磨硬泡之下李夜給她倒了半杯。
三人從申時將儘,一頓飯吃到了戌時過半,直到南宮如玉靠著李夜醉倒,夏梧桐將把抱回屋裡歇息,李夜才收了桌上的殘局。
夏梧桐回到客堂的時候,李夜已經將桌子收拾乾淨,換上了一壺清茶在煮,屋裡頓時有淡淡的茶香升起。
李夜看著走進來的夏梧桐笑道:“很少看你喝這麼多的酒,難得是因為天山上太寂寞了嗎?”
夏梧桐搖搖頭,輕聲音回道:“是不是因為我破境到了分神之後,連酒量也漲了一點點,我哪知道?”
李夜一楞,想想也是,這都是分神中期的修為了,哪能還跟之前一樣?
用五域的話說,眼前的公主已經不是凡人了,與元嬰境的修行者有天壤之彆,彆說有了悠長的生命,如果再破境到渡劫,那便是有希望飛升了。
夏梧桐看著他發呆的模樣,伸手拎起火爐上的茶壺給兩人倒上熱茶。
“也不知道母親找到父皇沒有,也不知道哥哥跟耶律嫂子在皇城過得怎麼樣了,還有師傅這會是回到了青城,還是在你家呆著呢?”
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夏梧桐呆呆地問道。
李夜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母親跟你父皇肯定是去了同一個地方,但是能不能相遇,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相遇,這個誰也不知道,畢竟命運的安排誰能說的清楚?”
在李夜看來,如果離開五域飛升的人都有一次新生機會的話,那麼離開的人就相當於新生,在五域裡發生的諸事便相當於前世。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莫過於明明記得前世之事,卻無法遇上前楊之人。
原來不執著是這個
意思?
原來放下不隻是讓我們放下當下,還有放下前世執念的道理。
隻是,如果自己飛升去了修羅天域,能放下南宮如玉?能放下自己的父母妹妹?能放下先生師娘?能入下眼下的公主和皇城裡的小姐姐麼?
還有自己的那些兒時的夥伴和後來的朋友呢?
想到這裡,喝了三杯酒的他,終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看著夏梧桐怔怔地說道:“如果你有一天飛升,上天會給你一次新生的機會,相當於讓你回到年少的時候,你會忘記發生在五域的事嗎?
隻看了李夜一眼,夏梧桐便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種難以抑止的酸楚湧上心頭,直到今日,她才肯定,原來對於李夜而言,總有許多事情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我也不知道!”夏梧桐怔怔地看著李夜臉上的那一圈紅暈,想著二人有一天也會也自己的父皇跟母後一般先後離開,內心不由地刺痛了一下。
李夜異常艱難地抬起頭來看著她,看著她沉默片刻後說道:“我也不知道,小時候先生跟我說,天山上的妖獸在飛升後會有一次新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也一樣?”
“我隻是覺得我會舍不得這裡,我也想去彆一個世界看看父皇和母後,哪怕他們已經不再一起生活了,我還是想看看他們。”
夏梧桐看了李夜一眼,微微低頭說道。
都道彆人癡,原來自己何嘗不是癡過他人?
李夜看著她,無奈地苦笑了起來:“如果找不到呢?如果你也重新回到了少年之時,如果你在飛升以後將五域的種種遺忘了呢?”
“你會怎麼樣?你可以忘了你父母和妹妹,還是先生他們麼?”
夏梧桐很聰明,她沒有將自己跟小姐姐說出來,因為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說,眼前這個家夥也是知道自己心思的。
“如果忘了倒好,就怕忘不掉,也回不來,更是找不到,始終讓自己活在絕望裡。”
李夜忽然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我還真是佩服先生,居然可以......,如果我能象他那樣,我肯定會選擇回到這裡再生活幾十年,再重新活一回。”
夏梧桐看著李夜那因為喝了三杯酒而發紅的臉,看了許久許久,忽然身體微微顫抖,禁不住伸手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就跟當初天山上李夜撫摸沐沐一樣,那是一種聖潔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