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天街四十七號從天街的天上人間叫了一桌五十靈石的酒席。
除了先生,老人跟馮如玉,唐秋雨和夏梧桐都喝醉在李修元的酒意裡。
天街秋意正濃,卻濃不過四十七號小院的一甕酒意。
先生等人喝的是似曾相識的那一抹風景,而老人和馮如玉喝的卻是長相憶、長相彆,自此一彆便是天上人間,相見無期。
唐秋雨醉倒在當年的國師府中,夏梧桐醉倒在天山上神廟裡,老人醉倒在李修元吞噬妖魂破境的那天夜裡。
隻有馮如玉苦不堪言。
心裡暗自思量,早知道你要去下界尋找,還不如我跟在你的身邊,那怕是千裡萬裡,千萬年萬年,我也願意跟隨在你的身邊。
而不是象個傻子一樣,癡癡地、守著這無儘的歲月。
在她看來,估計天香書院裡的幽若也是跟她一樣的心思。
隻不過,無論是她還是幽若,也明白李修元不願意連累兩人,所以才寧願獨自在書院的後山建了一幢木屋,等著無儘火域的開啟。
在醉倒的一刹那,馮如玉不甘地吼了一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還好先生清醒著,最後將酒醉人眾人一一搬進屋內,然後回到堂前煮一壺清茶,手裡捏著一卷李修元抄寫的書冊,望著頭上的一輪明月......
想著的卻是那一年在天山上麵的中秋之夜。
......
這一年的中秋之夜,李修元沒有等來天風城中的南宮如玉,也沒等回妖域修行的小青。
張老頭帶著李修他新鑄造出來的菜刀、剪子、犁頭、鋤頭下山,換回了村民們給的雞鴨魚肉,還有應節的月餅。
用村民的話說,像這樣的工藝的菜刀怕是要用上一輩子,小巧的剪子更是沒有見過,鋤頭比從前的鋒利不知道多少倍,便是在天風王城也買不到這樣的東西。
張老頭看著他們笑道:“你們也不看看村口那座小山的一樣鐵碑,那可是連天風王城都沒有的大家夥。”
有村民說道:“小先生太厲害了,符寫得好麼好,這菜刀更是一絕啊。”
張老頭望著山上的道觀,點頭說道:“他可是我們落霞山上最好的鐵匠,這是你們的福氣,趁著天色好,需要的趕緊去找舊的廢鐵送上山去。”
有村民皺眉問道:“有這麼急麼,這才中秋呢。”
“你可以不著急,隻是你等李修元離開之後,你們便莫要成天跟我我屁股後麵要這要那我,老頭我可不會打鐵。”
張老頭說完,抬腳往山上走去。
這一夜,李修元讓小龍兒喝了半杯在竹舍前釀的靈桃果酒,給張老頭倒了三杯在天街四十七號醉的靈藥。
原因無他,他怕張老頭虛不受補,怕小龍兒吃多了靈桃又破境。
結果就是小龍兒剛吃了兩碗飯就喊熱得不行,跑去屋後衝涼,然後一頭鑽進了自己的屋裡說要睡覺,不許李修元吵醒她。
而張老頭吃完飯剛把桌上的殘局收拾好,便大呼受不了,要去屋裡歇息,一邊說我可能又要破境了。
今夜的李修元喝了一杯桃酒,喝了一杯天街釀的酒,卻跟一個沒事的人一樣,呆呆地坐在屋簷底下,望著空中的一輪明月。
喃喃地說了一句:“明月幾時有?把酒問清天......”
這是他來到修羅天域頭一回吟了這莫名其妙的一句,隻不過此時他的身邊並不聽眾,便是屋裡的張老頭也陷入了破境之中。
而小龍兒的屋裡更是有一道道的綠光亮起。
小龍兒吃了蛟龍肉沒反應,可是喝了李修元釀的靈桃酒卻止不住要破境。
如此看來,自己倒是成了一個幫助他人破境的搬運工了,估計過些日子還有不少的家夥要跟在自己身邊破境。
想到這裡,李修元取出了之前的那張鐵琴,試著找了一根蛟龍筋作琴弦,想試試會不會有什麼不同的變化。
還是說,能夠以琴作箭,射出那破除虛妄的一道箭氣?
今夜的他是獨坐道觀前,舉頭望明月,有一道淡淡的愁緒。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那個在玉瓊閣中遇到的中年女子,說自己是他兒子的婦人,還是為了那個叫自己哥哥的李小雪......
心神淩亂的他,一直找不到一首合適的琴曲來抒發此刻的心情,叮咚聲起雙手撫了一曲從未彈過的《水調歌頭》。
隻不過,因為剛剛更換了一根琴弦,一時間琴聲有些生澀,便若新手撫琴遇到了難題,一時間有音符彈不上去。
直到一曲將終,無聊之下的他又換了一曲......
直到他將所學的琴曲都彈奏了一遍,眼見月中上天,直到他將在書院夫子竹舍所學的那首《思無邪》彈出,這才找到了新弦的感覺。
心想得找個時間去天風城中,找一家琴行,將這琴弦用蛟龍筋鑄煉出來。隻怕那時候的琴聲將會有質的變化。
隻見指間的琴聲若隱若現,如穿行在雲層間的明月,時隱時現。
這一刻小龍兒的屋裡綠光已經漸漸消失,張老頭的屋裡也漸漸靜下來。一老一小,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收住琴聲的李修元歎了一口氣,心道若是小龍兒願意學琴,倒是可以將空間戒裡的古琴給她。
花了一些功夫,將幾個空間戒裡的物品全都挪進馮如玉賣給他的那枚黑色的靈戒之中,想著以後再也不會遇上空間戒打不開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