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真一聽,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好一句見佛心歡喜!看來施主與佛有緣啊!”
停頓片刻後,他看著李修元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是想起了一些什麼,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認真說道:“施主就要前往戰場,不是你殺死敵人就是敵人殺死你,如果你不想死在哪裡,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李修元點了點頭,笑道:“我很怕死,所以我們努力多想些辦法活下去。”
“你能不能放下世間的一切,跟我在這裡修行佛法?”圓真問道。
“好像不可以。”李修元淺淺地笑道:“我的麻煩很多,隻怕是放不下來。”
“放不下,便得不到啊。”圓真看著他喃喃地說道,眼裡有一絲耽憂。
“眼下的我還隻是行走在路上的人,自然得不到啊?便是這樣,我也不會難過,因為我真的很忙,有許多麻煩在等著我去清理。”
李修元一想到自己將要麵對的種種,心裡不由得輕歎了一聲,心道千佛寺裡的圓真,跟自己在落霞山上的小道士,又有何分彆?”
圓真看著他歎了再歎,說道:“雖然我已經看見到那場大戰將會血流成河,可是我竟然找不到理由來勸你放下。”
李修元低眉垂頭,輕聲說道:“那是因為大師也沒辦法說服帶軍出征的清月公主啊?眾生皆苦,是因為她們苦不自知......明明知道不可為,而欲為之。”
圓真一聽,忍不住拍拍手掌,讚歎道:“好一句苦不自知,她若能有施主的智慧,也不會日日困住自己不得開解了。”
“可能是她太要強了吧?就像當年她不是也想征服天風王國嗎?她那會可是拉著大師一同往火坑裡跳啊!”
李修元想起了當年的那三場比試,看著圓真淡淡地說道。
“唉。”圓真點點頭,望著自己杯中的那一杯茶葉,輕聲說道:“我雖然沒有立誌成佛的勇氣,可是眼見公主欲入地獄,貪僧也隻能舍命相陪。”
“佛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看來大師你很苦啊?你這短短的一生,如何能超度清月公主刀下的亡魂?如此一來,你修佛還有什麼意義?”
想著即將到來的大戰,李修元望著一臉慈悲的圓真,忍不住再歎了一口氣,端起麵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笑道:“世人皆喜歡茶禪一味,我卻偏偏喜歡茶到無味。”
“花到無味?”圓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幽幽說道:“施主已經脫離了凡塵的思維,又豈是我得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善哉,善哉。”
“難道不是嗎?”李修元有些驚訝,看著他問道:“莫非大師還有其他的道理,李修元願意洗耳恭聽。”
圓真眉尖微蹙,再歎道:“施主深明佛法,又豈是貪僧所能仰望的?”
“大師見笑了,我連道都未修好,又何來修行佛法?”李修元搖搖頭,輕輕地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圓真看著他笑了起來,起身燃了一柱沉香,轉身插在了佛台上的香爐裡。
看著李修元說道:“道也好、佛也罷,都是由最初的根源‘無’而來。佛的存在也是道的表現,天地萬物的其中一‘道’罷了。”
李修元一聽,禁不住笑道:“最初的‘無’生道的時候,佛已經注定存在,佛的存在即是一道......有意思。”
圓真眼睛驟然亮了起來,感歎回道:“施主慧根深種,又豈是貧僧枉讀了幾年的經文所能比擬?”
“大師你太謙虛了。”
李修元想了想,取了一卷新抄的《法華經》放在桌上,輕輕地推到了圓真的跟前。
“當年受了大師的一卷經文,一直無以回報。這經是我前些日子手抄,煩請大師笑納,以了我當年的一番心願。”
雖然自己的空間戒裡也有一卷《地藏經》,但是當年自己卻是因為圓真的一卷地藏經替長孫贏了銀月,這個人情他可一直記掛著。
“好經!好一道劍意!好溫潤的字體!想不到多年未見,小施主連字體也徹底換了一種風格。”
圓真驚喜連連,像寶貝一樣拿出經文,取出一塊淡黃的方巾,小心將經書裹著捧在手裡細細地品讀。
看著圓真臉上的笑容,李修元很高興。想起小芸當年隻是將經書當寶貝一樣藏了起來,而不是像圓真這樣是真的喜歡。
直到過去了許久,李修元麵前的一杯熱茶變成了涼茶,圓真這才小心地道經文收起。
看著兩人麵前的涼茶,圓真若有所思地問道:“修佛有三境,人說喝茶有三道,不知道施主如何解讀?”
李修元一愣,看著他問道:“何為修佛三境?煩請大師為我講解一二。”
圓真一怔,看著他脫口說道:“但凡修佛之人,都是道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這些修佛的三境......”
李修元一聽,禁不住輕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輕聲回道:“那豈不是一樣的道理?茶是茶,茶不是茶,茶還是茶!”
圓真聞聽之下大吃一驚,心道你也不用如此照搬我的說法吧?好壞也換一種意境啊?
雖然心裡不喜,還是看著李修元誠肯地問道:“請施主為我解惑。”
李修元當即回道:“我初喝茶時,便會說這是一道好茶,雖然喝著苦澀,之後卻是口齒甘甜,好一道人間極品......”
“我再喝茶時,因為各種機緣不同,便會驚歎此茶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嘗一回。這還是茶嗎?若是我以後再也喝不到了怎麼辦?”
“苦乾年之後,我再煮茶待客之時,茶便是茶,它隻是用來解渴而已,並沒有高底貴賤之分,這也就是我所說的茶到無味......”
說完,李修元也不等圓真回答自己。
而是拿起紫砂倒掉其中的殘茶,又澆了熱水清洗一番,然後扔了二片靈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