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春看了客堂外漸沉的天光,淡淡說道:“難不成,你想在這藍田鎮上殺了那小子不成?聖地的歐陽長老可是帶來弟子在這裡。”
方天涯眼簾微垂,緩緩說道:“家主不是說。不殺了那小子,他心裡便不踏實麼?如果我手腳麻利一些,相信歐陽長老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他自然清楚殺一位散修跟傷害一個聖地弟子的分彆,如果讓他去麵對一個聖地的弟子,便是拚著離開王家,他也不會考慮去觸犯一個聖地的威嚴。
這便是明顯的叢林沒法,柿子隻撿軟的捏。
王長春沉默片刻後說道:“這些年我們殺的人太多,想殺我們報仇的人更多,眼前這少年就算不是陳家的餘孽,我們也不能留著這個隱患。”
方天涯想起離天樓蘭城時老管家跟他說的那番話,沉默很長後低聲說道:“弟子們既然已經到了藍田,我們也可以鬆口氣了......”
王長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不是說那小子進了鎮之後便消失不見了嗎?如果你查到他的住處,又能如何?”
方天涯嗬嗬一笑,冷冷地說道:“隻要大老頭想辦法拖住歐陽長老,我便有辦法儘快解決這個麻煩。”
歎了一口氣,王長春神情漠然說道:“嚴守一在草原上試圖殺他,結果失手。但這一次你又要去找他......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方天涯默片刻後說道:“在草原上他是借助了聖地弟子的力量,眼下他如驚弓之鳥,難不成我這個堂堂煉虛巔峰的修士,還要害怕一個凡人不成?”
大長老王長春沒有說話,隻是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
一個桃花盛開的院中,來自鳳凰城的宇文傑正捏著一卷書冊,靜坐花前。
宇文琉璃坐在一旁望著園裡的桃樹,想著在塔格雪山這等偏遠的小鎮,居然能找出如此安靜的園子,還有她在鳳凰城裡才能看到的桃花出。
而院子大門的隱蔽之處,則是靜靜地有四個麵無表情的黑衣人默默地守護,彰顯出涼亭中兄妹二人不凡的身份。
她臉上的神情很平靜,捧著一杯靈茶也不說話。
但是作為哥哥的宇文傑卻知道自己妹妹的心在那裡,想到這裡,便是捧在手裡的詩書也覺得索然無味。
一道山風吹來,有花瓣吹進亭中,落在在桌上、書中、甚至少女的杯裡。
想著於牛角鎮中匆匆一彆的少年,宇文琉璃忍不住問道:“哥哥,你說尋家夥究竟會不會來這裡?”
宇文傑放下捧在手裡書冊,抬頭望著滿園的春色,沉默片刻後微笑說道:“妹妹,那家夥雖然有趣,但究竟隻是一個沒有靈脈的凡人。”
宇文琉璃一聽,嘟起小嘴說道:“哥哥,你說的話太深奧,我聽不懂。”
宇文傑笑了笑,收起手裡的書冊,緩緩說道:“你我兄妹兩人是注定要走上修仙之路,而那少年隻是修行了佛門的肉身之力。”
宇文琉璃一聽,忍不住好奇問道:“不是說佛門的肉身修行到極致便是神仙也不如嗎?”
“妹妹,那隻是傳說,我也沒見過。”宇文傑看著撿起桌上的桃花,放在唇前輕輕地嗅了一下。
然後淡淡地說道:“桃花的香氣還是膩了一些。”
宇文琉璃一聽,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忽然問道:“看來,我隻有回到鳳凰城去問父皇了。”
宇文傑一聽,禁不住皺起著眉頭歎道:“妹妹,說好了出門在外不要亂說話的,小心給有心之人聽見。”
宇文琉璃聞言,吐了吐舌頭,露出她可愛的笑容。
輕輕嚷嚷道:“知道了,離開這院子我會小心的......”
宇文傑看著她認真說道:“你要是這樣,我就讓他們帶著你回到鳳凰城去,省得你在遺跡裡若上麻煩。”
宇文琉璃想著客棧裡遇到的少年修羅,堅決地說道:“我不會回去的,我要跟哥哥一起進入遺跡之中......”
宇文傑感慨說道:“那家夥也是,這遺跡就快要開啟了,還不見他的蹤影,枉費我去找歐陽長老要了一塊鐵牌......”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宇文琉璃笑了笑:“不是說今天無極聖地的弟子剛到嗎?要不我一會去問問她們。”
......
春夜有雨,本來就沒了牧民居住的藍田鎮顯得異常幽靜清冷。
撐著一雨傘,方天涯在無人的街頭漫步,便在這時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同樣撐著一把雨傘,悄無聲息地自對麵走來。
就在兩人將要交錯的刹那,一張小紙條落入了方天涯的手裡。
這名男子卻是王家當年安插在雪原聖地的弟子,於雨夜之中,出來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王家的門客。
在小鎮上漫步一圈,顯得無聊的方天涯回到了落腳的小院,就著屋簷下的燈籠,輕輕展開了手裡的紙條。
隻是看了一眼,便取出火折子將手裡紙條點著,那刹那之間化為灰燼。
望著茫茫的夜空,喃喃自語道:“方寸之間的小鎮,你究竟躲在哪裡?”
緩緩閉上雙眼,沉默走回了自己的小屋之中。
......
同樣的夜,一樣的春雨。
安定下來的澹台明月坐在客堂之中,望著茫茫夜雨飄落的天空,卻在想著悄然離開的少年,這會去了何處。
奔波了一天,風雲四人早早入睡,連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的百裡雲煙也鑽進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