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時節,天空時不時有零星的雪花隨風飄落。
木屋外有一處用鬆木搭建的露台,一老人獨坐風中手裡捏著一根魚竿伸向將要結冰的寒湖。
不遠處的老樹
老和尚坐在湖邊已經有兩個時辰了,沒有釣上一條魚來。
不離和尚看著漸漸凝結冰塊的湖麵,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解的神情。
因為在他看為,老和尚靜坐湖畔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不消一個時辰,湖麵便會結成一塊,並且越來越厚。
到時莫說落入魚線,便是想要將魚兒從湖裡拉上來,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道理他和老和尚都明月,可是老和尚依舊靜坐湖邊。仿佛入定一般。
從春天回到雪山的這些日子裡,他的身體一直在吸收著山間的天地靈氣。
在梅山女聖神藥的幫助下,慢慢地將斷臂修複。
跟梅山的女弟子雲嵐一樣,二人的手臂都是被李修元斬斷。
不同的是,不離和尚是公平的比試,傷在高台之上,還是李修元放他一馬。
而雲嵐則是提劍上門,要去替死去的師姐討一個說法,於生死之間被李修元斬斷一隻手臂。
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怕是生死難料。
讓不離和尚解的是,老和尚的身邊並沒有天地靈氣波動,甚至眉間已有白霜浮現,身化寒湖,將自己坐成了一個雪人。
而不離和尚身邊則泛著一道淡淡的罡氣,替他遮擋寒湖上拂來的寒氣。
湖麵上的魚線在微微顫動,不知道是被湖麵上的寒風,還是因為湖底有魚兒在咬食魚餌。
站在老樹下遠去,不離並沒有感受到老和尚身上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湖麵的寒冰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老和尚收回了空空的魚竿。
望著茫茫湖麵,嘴角輕輕動了一下。
站在樹下的不離和尚正在發呆,想著師傅這是在釣魚還是在釣雪。
他正這般想著,老和尚已經收回魚竿回到了木屋之中。
抬頭望去,隻見湖麵發出一聲微響,薄冰上出現了一個大洞。
嘩啦一聲,一隻肥大的魚兒從洞裡蹦跳出來,在冰麵上啪啪彈動著尾巴。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卻是盯著已經走門木屋的老和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離和尚望著冰麵上彈動的肥魚,嘿嘿地笑了起來。
揮手拍掉身上沾著的落葉殘雪,快步往湖邊的木屋走去。
還沒待他踏上湖邊的露台,薄冰上的魚兒仿佛受了驚嚇,在瞪了他一眼之後,撲通一聲從那洞口又跳回了寒湖之中。
不離和尚一愣,望著白茫茫的湖麵喃喃自語道“難不成,你還怕我不成?”
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湖麵,心裡卻在想著那條跳出湖麵魚兒的心思。
難不成你還想做師傅的弟子不成?
隻是,你是魚啊?又不是人。
屋裡傳來了老和尚的聲音:“你身上有殺氣,它自然怕你了。”
聞言一愣,不離和尚轉身進了木屋。
跟老和尚揖禮之後問道:“師傅,我自回山之後便沒有再殺生,這殺氣從何而來?”
老和尚的麵前已經生起了一爐炭火,上麵架著一壺雪水。
老和尚臉上沒有一絲火氣,跟世間的凡人並沒有什麼分彆。
看著自己徒弟輕聲說道“你站在樹下,便似一把將要出鞘的利劍,仔細想想,你若是利劍,魚兒如何不怕你?”
不離和尚低下頭來,沉思了片刻......一道閃電劃過他的神海,恍惚間回到了天雲山上大殿交的高台之上。
那個站在風雪中的少年,當跟下自己的師傅何其相似,都是沒有一絲的靈氣波動,靜靜地將自己站成了一個雪人......
“隻是,那家夥隻是一個凡人啊......他怎麼可以跟師傅您相比?”
不離和尚望著水壺上的氤氳喃喃自語道:“而師傅您已經是天人一體,而我那兄弟不過一介凡人......”
老和尚搖搖頭,微笑說道:“那隻是你眼裡看見的凡人......你在天雲山跟他交手的時候,沒有看清楚嗎?”
不離和尚低頭合什一禮。
想著當日的一點,忍不住喃喃說道:“在弟子眼裡,我那兄弟便是力氣大得驚人,他跟我說自己修行了佛門的肉身之力。”
“佛門肉身之力,若是修行到金剛之身,如何?”
爐上水已經燒沸,老和尚緩緩往壺中落入靈茶。
靜靜地將二杯靈茶注入杯中,自己端起一杯淺淺地嘗了一口。
這才接著說道:“你當日從天雲山離開,我沒有怪你。便是你後來得到消息再入聖地,斷了一隻手臂,為師也沒有怪你,你知道為何?”
不離和尚一驚,這還是自他回山之後,師傅頭一回跟他提及當日在天雲山的爭鬥。
搖搖頭回道:“弟子愚笨,不知道師傅的如何看待此事。”
老和尚淡淡地說道:“你以為那少年必敗,但是為師盼著你能從他身上學到一些修行之道。”
不離和尚還是沒有明白。
皺著眉頭問道“弟子跟我那兄弟的一戰,如何讓師傅聯想起那躍上冰麵的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