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抬頭望著天空落下的漫天雪花,心裡卻想著脫去重重樊籠的神龍,要如何化為一道降魔之劍。
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李修元自然將神龍劍法化為降魔劍法的難處,現在的他,要將自己以往悟的劍勢,化為哪怕一招笨拙的劍氣。
冥思苦悟了這麼多天,依然沒能悟透如何將一山的積雪化為神龍。
不過哪怕隻悟透其中的十之一二,也能試著將這漫天的雪花化為層層的枷鎖。
然後一劍斬去!
李修元扶著雪地艱難地站了起來,看著雪地上綻放的紅梅,若有所思。
他已經能夠確定自己的方向沒有錯,隻是還欠一些火候。
隻是他想不明白,自己如何才能獲得更多的力量?
以他眼在的修為,肯定還達不到不離和尚那樣可以向天借力。一身修為被老道士禁錮的他,隻能老老實實練劍了。
這些天他在山間、在大殿、在小溪、在山崖間,越來越覺得自己對天地之力感悟深了一層,如癡如狂地試著融合三招神龍劍法。
如果換作其他的修士,大概早已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之後放棄。
但他卻絲毫沒有這種情緒,每天都在嘗試各種方法,甚至還想叫師傅替他再找一件鐵甲穿上。
像當年他在天山上哪用,借助先生給他的那件玄鐵甲煉體修行。
冬夜的神龍穀,除了嗚嗚的風聲,便是雪落山林壓塌樹枝的聲音。
大殿中,李修元守著一盞孤燈,靜靜看著桌上兩把不同的劍。
一把是輪回劍,一把是竹劍。
修羅劍藏在玉碟空間之中,而玉碟也被老道士禁錮了起來。
眼下的他心想,若是修羅劍放在桌上,自己還能不能拿從前那樣揮舞起來,如臂使指。
小白和小黑依舊沒有回來,師傅龍清風依舊在閉關之中。
靜靜地望著桌上兩把完全不同的劍,實際上他沒有絲毫任何練劍的念頭。
輪回劍也不輕,使在手裡沉甸甸的,有一種重劍的感覺。
而竹劍若殿外漫天的飛雪,握在他的手中若不是特彆去感覺,彆沒有一絲的重量。
即使他曾在竹峰之上,憑著手裡的竹劍,在山間感悟了以山斬雪的劍氣。
跟竹劍比起來,輪回劍顯得笨拙了許多,又厚又重。
竹劍很薄,便是在這輕若無骨的竹劍之上,他也銘刻了二道不同的符文。
輪回劍拿在手裡,會不會有一種枷鎖在身的感覺?還是竹劍在手,如漫天的雪花一樣,一片一片壓下來。
一片雪花無法形成樊籠,但是成千萬片雪花呢?倘若最後這千萬片壓在身上的雪化為層層冰淩呢?
微黃的燈光,在空曠的大殿裡輕輕搖晃,照亮了他眼前的三尺之地。
就像他領悟的若水劍勢,籠罩了身前的三尺之地。
三尺之內,是他劍勢的天下,雖然眼下的他還不能將兩種不同的劍勢融合。
雖然他還沒有辦法將兩種劍勢演化成屬於自己的劍域。
深夜的大殿之中溫度比白天冷了許多,然而他卻感覺到背後有一道冷汗直往下流,雙手也有輕輕地顫抖。
汗水越來越多,不斷湧出的汗水如天空飄落的雪花,漸漸將他一身衣衫打濕。
此時他的身體,仿佛就像披上一層重重的枷鎖,又好似一道強大不可摧毀的無形樊籠,他們重重地包裹了起來。
甚至讓他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當初在玉龍雪山之下,便將那濛濛的雨化,想像成萬重枷鎖披在神龍之身。
離開了深淵的神龍,將要卸掉身上重重的鐵甲樊籠,然後破空而去。
當初在洛水客棧裡,他在跟神龍穀的殺手對戰之時,根本沒想過用什麼神龍劍法。
而當他新生之後,化作凡人才明白那道神龍卸甲的恐怖之意。
此時的輪回劍在鐵木製成的長桌上輕輕地顫動,而竹劍地在不安分地跳動起來。
兩把不同的劍,都想去感悟這道絕然不同的劍招。
苦思冥想的他終於明白,原來自己並不需要去模擬的天空的雪花,在自己身上一片片累積下來的威勢。
而是他要找到一個恰當的方法來形容樊籠的本身。
就像他在竹峰之上以山斬雪,並不需要他去理會什麼道理。
因為山就在那裡啊,他人也在那裡!山就是他本人,隻要他願意,他就能夠以山斬雪。
當下的他,覺得桌上這把輕飄飄的竹劍,突然間變得沉重無比。
絲毫不比輪回劍輕上多少。
他感受到天山滔滔而下的冰河,夾雜著砂石、樹枝於轟鳴聲中衝向自己。
感受到通天河畔那夾著層層冰塊,飛鳥難飛的大河在壓向自己的身體。
感受到梅山冬日,那千萬片的雪花,一片一片慢慢地在自己身上堆積,走到將自己變成梅山的一部分。
如墮深淵深處,感覺到無處不在的重重威壓。
又像是如陷通天河中,像一片溺水的羽毛,正緩緩陷入那沙石泥流之中。
桌上的油燈在輕輕地晃動,照耀著他蒼白的小臉,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