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皺著眉頭回憶過去的發生的一切,思考他未來的人生。
原來,老和尚的立場也是他的立場,師徒兩人為了修行路斷,渴望得到更多力量,破境到更高的境界,關於自己的立場早就作出了選擇。
且不說老和尚在須彌山上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光是無花公子帶著城主府的護衛,在天龍城為禍一方,早就脫離了他修行的初心。
他甚至在想,我是天羅城的公子無花,難道要我跟那些千千萬萬的修士一樣,在塵埃裡苦苦掙紮嗎?
我來自須彌山上,又怎麼可以跟世間的修士一樣?
他盼著有一天能站到老和尚的高度,甚至走得比自己的師傅更高的境界。
那樣的人生才是他想要的,為了那樣的高度,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是值得的,哪怕背離了最初的抉擇。
無花公子跌坐佛台之中,卻看不見佛台上低眉的菩薩,更看不見須彌山下紅塵的生死輪回。
這一刻的他,眼裡隻有自己的師傅,隻有自己。
抬頭望著自己的師傅,眼中再閃恢複了往日的堅定,凝聲說道:“弟子明白了自己的選擇,請師傅放心。”
老和尚臉上露出慈悲的笑容,輕聲說道:“那就好。”
佛台上的菩薩,離老和尚隻是伸手的距離,而老和尚離他隻有一步之遙。
換句話說,這伸手之間,一步之遙,便是師徒兩人的天塹。
靜坐佛台不誦經、不見佛、看不見眾生的悲歡離合與生死輪回。
是當下的無花公子。
因為他的眼睛從未低下,一直在仰望星空,希望可以看到那通往三十三重天的通途。
心底的那一絲不安,早被破境之後的喜悅所取代。
和尚輕轉輪回,卻隻聽“啪噠!”一聲響起,捏在手裡的佛珠繩斷,一百零八顆佛珠散落了一地。
……
蠻荒世界,定安城主府中。
西門夢蝶正膩在皇甫青梅的跟前,纏著母親打聽師傅何時才能回來。
皇甫青梅一臉無語地望著她,苦笑道:“莫說是我,便是你爹他也不知道啊?要不過幾日我帶你去府城玩玩?”
西門夢蝶搖搖頭,微笑著說道:“那怎麼可以,萬一師傅回來,見不到蝶兒怎麼辦?”
皇甫青梅哪裡不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們都不知道你師傅去了哪裡,更不知道他何時會回來了。”
西門夢蝶呆了一會,然後歪著腦袋笑道:“那蝶兒就更不能離開了,萬一他回來見不到蝶兒怎麼辦?”
皇甫青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歎息說道:“說來說去,你師傅向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突然出現。”
正說話間,花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然後便是大呼小叫的聲音傳了進來。
“蝶兒在哪,還不出來給我看看,姑姑回來了。”
人還沒進花廳,西門小雨的聲音已經遠遠地傳到了娘倆的耳邊。
西門夢蝶一聽頓時從皇甫青梅身上跳下,歡呼著往外跑去:“來了來了,姑姑和外婆都回來了嗎?”
一陣香起起,正是莊婉兒帶著西門小雨從府城回到了定安城。
莊婉兒一把抱起飛奔而來的西門小雨,笑道:“雨兒,你母親呢?”
西門小雨指著花廳裡笑道:“母親正在想著外婆呢?有沒有給雨兒帶好吃的啊?”
西門小雨伸手捏著她的鼻子笑道:“你個小吃貨,就知道要東西吃,你爹爹呢?我師傅有沒有回來?”
西門夢蝶搖搖頭,說道:“爹爹去酒坊買酒去了,師傅還沒有消息呢!”
聽到動靜的皇甫青梅迎出花廳,看著兩人說道:“母親怎麼回來了?家裡一切可好?”
莊婉兒抱著西門夢蝶往裡走,邊走邊說道:“老是呆在一個地方心煩,我想雨兒寶貝了,你父親和哥哥、嫂子都好著呢。”
皇甫青梅點著了桌上的火爐,張羅著燒水煮茶,看著西門小雨笑道:“去把母親喊出來,告訴她蝶兒的外婆回來了。”
西門小雨搖搖頭,笑道:“不用叫,母親已經聽到我們的聲音了。”
正說話間,花廳外已經傳來了王憐花的聲音。
遠遠地喊道:“親家來得正好,星兒剛剛去酒坊取酒……”
莊婉兒捂著嘴笑道:“合著我來定安就是來找酒喝的啊,這裡還有蝶兒這小乖寶寶喲。”
說完伸手替西門夢蝶理了一下額著的亂發,笑道:“你看這頭發都亂了,也不知道你母親是怎麼帶你的。”
“她是個野孩子,一天給她編兩回辮子也會散開。”皇甫青梅看著自己母親,禁不住地撒起嬌來。
說話間,王憐花已經走進到花廳,看著莊婉兒笑道:“這天氣不錯,可以喝一杯。”
莊婉兒聞言往花廳外望去。
時值早春,正是定安城最迷人的時節。
坐在花廳裡,可以看見滿園的春花,正在散發出淡淡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