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的建議,聽來聽聽。”上官豔紅長歎了一聲,看著他說道:“你真是一個妖孽,放著聖人都不願意拜師。”
李修元苦笑道:“我要趕著回家,沒空做聖人的弟子。”
“在我看來,你這四季樓便不錯,如果你肯放下身段,去想想姑娘們的心事,或許能明白更多的道理。”
其實他想說的是,你若能跟夥計們一起端盤子,就更好了。
想想不對,畢竟這裡不是通天河,四季樓也不是望天城市場上的牛肉麵攤子。
想到這裡,禁不住搖搖頭,想著世人果然很難放下。
還好不離那家夥是出家人,在自己的勸解下說放下便放下了。
隻不過,他倘若得知鳳凰城的小公主也放下了身段,在通天河邊端盤子、擦桌子、洗碗了,不知道會不會大吃一驚。
“你的意思讓我去跟夥計們端盤子?”上官紅忽然笑著說道。
“不可以麼?”
李修元眼前也自己提了出來,乾脆多說了一句“你信不信,我讓合體境的小公主去通天河邊,跟著和尚去端盤子了。”
雖然不知道宇文琉璃最後有沒有端盤子,但他清楚隻要她見了不離,肯定免不了端盤子洗碗,否則如何化凡?
上官豔紅怔了怔,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緩緩說道:“抱歉,我想我隻怕是做不到這樣。”
李修元也沒想過要說服她,自嘲一笑說道:“這事就說到這裡,我過二天就要回定安城了。”
上官豔紅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花園裡幾個打鬨的姑娘,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說道:“我想不明白,聖人為何舍得讓自己的弟子去河邊賣吃食,做人間的夥計兼掌櫃?”
李修元一愣,心想你道是糾結著這個問題不放手了啊?
搖搖頭,輕聲說道:“因為一條魚。”
“一條魚?”上官豔紅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樣的魚,才能讓聖人的弟子下山,去河邊賣吃食?”
“一條聖人釣上來的魚,那魚不怕聖人……可是怕不離那家夥。”
李修元想了想,把老和尚釣魚的故事說了一遍。
想了想,看著她笑道:“你也彆想著學老和尚,樓下不是花園麼?你可以試試坐在園子裡,看看鳥兒敢不敢來你手裡搶食……”
這個時候的李修元,想起了當初自己在天山上,雪天喂鳥的那一幕情形。
心道不知現在自己回到天山,那些鳥兒會不會害怕自己?
這回終於輪到上官豔紅發呆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隻是一條魚兒,就能讓聖人狠下心來,將自己的徒兒趕下山去。
茶過三道,李修元有些倦了,打算回屋歇息。
看著窗邊凝眉的上官豔紅笑了笑,輕聲說道:“因為不離和尚身上的殺氣,所以那些魚兒怕他,這樣說,你能明白麼?”
說完不等上官豔紅回話,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衣衫,起身離開推門而去。
“晚上我不吃飯,彆叫我……讓我做個好夢。”
關上門的那一刹那,李修元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
這個時節,不論他還是小白,都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肚子餓了,讓夥計送二碗牛肉麵,對他來說便是最美味的食物。
上官豔紅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心裡卻久久地平靜不下來。
眼前的少年是在以身給他傳道,為她說了兩天的聖人之道,然而她卻開心不起來。
想著聖人的弟子去做了通天河邊的掌櫃兼夥計,想來那個地方一定人煙稀少,條件艱苦。
便這是樣的地方,皇城的公主,一個合體境的修士竟然也甘願去河邊感悟眾生。
她有些迷惘和困惑了。
更不要說,李修元告訴她化凡之境到最後還要經曆生死大劫,才能破繭成蝶,重獲新生了。
倘苦最後的關頭心境不穩,很有可能就真的生死道消了。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最後隻好拖了躺椅,靠在窗邊軟軟地躺在上麵,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誰說修行到最後便是神仙?神仙也是苦惱好不好?
……
回到房間李修元發現小黑趴在窗邊曬太陽,前麵擱著一碟嗑完的瓜子。
忍不住笑道:“其實不用刻意去躲著樓主,你隻要不是突然給彆人抓走,天上地下也沒有人敢來找你的麻煩。”
聽到李修元的聲音,小黑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嘴裡吐出一道清稚的聲音:“我已經習慣低調了。”
李修元一愣,隨後笑了起來。
拖了一張躺椅靠在窗邊,伸手摸著小黑的羽毛,說道:“想不到你也學會耍嘴皮子了。”
秋日的陽光不瑞如夏天那般毒辣,再加上望天城離北邊的府城近,一道涼爽的清風自北方吹來,穿過花園裡的果樹,吹到了李修元的臉上。
抬頭望著窗外悠悠春光,心想得趕回定安城陪大姐李秋水過中秋,去湖邊再痛快淋漓地吃一鍋肉湯。
想到這裡,忍不住笑著說道:“再呆幾天吧,我們就回定安城去玩。”
小黑將藏在羽毛下的腦袋鑽了出來,看著他問道:“好不好玩?!”
李修元輕輕地地揮了揮手,微笑著回道:“我在哪裡有一座酒坊,看醉不死你,你說好不好玩?”
小黑兩眼一亮,輕輕地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翅膀,問道:“我能隨便喝嗎?喝不完可以打包帶走嗎?”
李修元淡淡地說道:“我用酒淹死你。”
窗外秋風依舊,幾隻鳥兒飛進花園,嘰嘰喳喳地吵起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