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端木如蘭的手,耶律明珠才怔怔地問道:“你是誰?”
時間如流水,眨眼間便是十一年,母親的模樣在少女的心裡早已經模糊。
若不是憑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親情,她是斷不會隨著眼前的女子離開飛雲寺的。還好,在她將要暴走的當下,她聽到了師傅的傳音。
端木若蘭輕輕地歎息一聲,掏出一方絲巾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拉著她的小手呢喃了起來。
“你可以記不住我的模樣,可是母親卻沒辦法忘記你!”
雖然時間過去了十一年,端木若蘭的心裡無時無刻不牽掛自己的女兒。
當日的她為了報仇,不惜離開耶律王庭,不惜從雲中塵接過毒藥……隻因為耶律齊斷然拒絕了她的要求。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她才明白原來自己的殺父仇人,竟然是這個家夥的好兄弟!
她隻覺得上天跟自己開了一個玩笑,將仇人的兄弟送到了自己民的眼前,還讓她自己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狂怒之下的她,不管不顧做出了一切!
直到過了數年之後,當她悄然前往耶律王庭,想要接走耶律明珠的時候,才知道耶律齊在臨終之前,將她交給了當年那個殺父仇人。
這也是這什麼南海飛仙島這些年來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
因為,她和雲中塵都要等,等著五域皇朝的國師大人再次離開這方世界!
無論是她還是雲中塵,以及島主雲天南都知道,已經破虛而去的國師大人,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這方世界。
他們要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一舉拿下南疆三鎮!
如當年草原五大王庭一樣,攻下三鎮之後,再一路往南雲城而去!
跟草原部落不同,他們已經準備了十幾年,兵強馬壯,將南疆的兵力部署也漸漸摸得一清二楚。
一切,都隻等一道春風起。
“母親?!”
耶律明珠嘴裡隻是輕輕重複了一遍,便如被雷擊,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得不像話的女子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夢裡想了千百遍,重見之日,她一定要狠狠地羞辱這個棄她不顧,害得她失去了爹爹的狠心女人。
她甚至想著去念斬落的第一次,不是殺父仇人雲中塵,便是眼前這個女人。
嘴角動了再動,手裡的拳頭捏緊了又悄悄放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小轎進了飛仙島中最華麗的一處宮殿,隻到端木若蘭拉著她的小手在靠窗的桌前坐下。
看著她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其實,我的真名叫端木若蘭,我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關於自己母親的來曆耶律明珠不知道,但是在天山的杏花穀中,李修元在耶律明珠將要離開之際。
終是將當年的恩怨過往,跟她細說了一遍。
在他看來,無論是好的壞的,苦的甜的,都需要自己弟子一一去麵對。
因為這是她的過往,她的人生。
就像老和尚在耶律明珠跟著端木若蘭下山刹那之間說的,希望她能去念,斷念。
過了今夜之後,將過往放下。
他不求耶律明珠能放過雲中塵,但是他希望耶律明珠能放過端木若蘭,畢竟血濃於水。
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子,在往後的歲月之中,都活在弑母的痛苦回憶之中。
哇的一聲,耶律明珠忍了十一年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止不住地傾瀉而出。
關於北海諸島跟師父的恩怨她管不了,關於母親跟師父的仇恨也不是她想要的,眼下的她隻記得母親在草原上模糊的樣子。
隻記得爹爹在化為灰燼那一刹那的斷腸摧心之痛,雖然那一年她才三歲,當年很多記憶都扔進了時間的長河之中。
可是打小跟在爹爹身後的她,卻不會忘記爹爹背著她在草原上散步的點點滴滴。
用李修元的話說,那是老天不許她忘記!
就像李修元身化孟婆於忘川之上煮了百年的忘魂湯,吹了百年的風雨,依舊無法忘記前世之事一樣。
那是一道烙印,不是一碗孟婆湯就能抹去的。
這是李修元心底的痛!
也是耶律明珠心裡的痛,一種眼下的她還無法理解的痛楚。
淚水若天上銀河傾落人間,耶律明珠抱著端木一邊嘶吼謾罵,一邊聲聲呼喚!
王如意有母親,小蓮和二狗有母親,華生哥哥有母親,連華生的師傅也有母親,隻有她耶律明珠沒有。
這是她心裡永遠的痛楚,也是她揮不去,抹不掉的恨。
沒曾想到,今日母女重逢之下,卻是因為自己的揮手一劍!
還好,當時情急之下,她沒有辦法將劍匣裡的斷念劍拿出,否則隻怕這會的母親已經倒在了自己的劍下。
母女分開十一年,此時的耶律明珠早已經淚崩,便是端木若蘭也禁住淚如雨下。
耶律明珠要找回這十一年中失去的母愛,端木若蘭要從耶律明珠身上尋回丟失了十一年的親情。
不知怎麼回事,打從她離開以耶律齊之後,便再也沒有懷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