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曾想到的是,今日再登山,石階上卻仿佛是一夜秋風落葉儘,台階上乾淨得跟剛剛打掃過一樣。
本以為這樣會讓他上山下山變得容易一些,卻沒料到每一級石階上都雕刻有不同的經文。
每踏出一步,石階上的經文恍若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諸人今當知,合掌一心待,佛當雨法雨,充足求道者……
無論是他站著,還是坐著,仿佛都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地念誦經文,一遍一遍,不停地響起。
一路行來,華生終於看見了刻在石階上的經文,雖然千萬年風吹雨淋,依舊有一絲模樣,讓他能看到經文的樣子。
於是,石階上的經文化為千支銀針刺在他的腳下,刺在他的腦海.
對華生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要命的是,倘若他運轉無相法身跟著對抗,他的反應越強硬,石階上的佛經所展現出來的威力越恐怖。
費了全部的力氣爬到半山腰,縱然還未倒下,但是他的精神已經是虛弱到了極點。
取出水壺喝了一口水,望向身後的石階,華生有一種成就感,更有一種恐怖的情緒。
若是每日都這樣換著花樣來折磨他,怕是等不到秋天,他就要瘋了。
想到這裡,乾脆一屁股坐在石階上麵,望著山下的寺院嚷嚷了起來。
“師父,弟子若是在這山上瘋了,你得把我醫好……這石階上有古怪!”
佛堂裡的了塵一怔,隨後淡淡地笑了起來。
望著虛空靜靜地回道:“你為何要跟他對抗?為何不試著把自己想成那座山?”
華生聞言大吃一驚,怔怔地自言自語語道:“把自己想成這座山?我便是問天峰麼?”
了塵靜靜地回道:“不可以嗎?山就在哪裡,佛經就在石階上麵,你人就在哪裡。”
“修行的道理是什麼?佛法的修行便是觀眾……觀無常,觀自在……自在在哪裡?不是在你心裡,便是在你的腳下了……”
了塵沒想到華生第二天例觸發了問天峰石階上的經文,這也是千萬年來的頭一回。
難不成是因為華生背著降魔劍的原因?
還是因為眼下的華生修行了佛門的無相法身?
“山就在這裡?我就在這裡……師父,如果說我便是這座山,那這座山是什麼?此山有相無相?若有相為何種相?”
經書華生在寺不知看了多少卷,道理雖然不甚明白,卻也跟著了
塵學了不少。
於當下的一刹,他迷茫了。
了塵聞言,不禁拈花一笑道:“涅盤名為無相,……所謂色相、聲相、香相、味相、觸相、生住壞相、男相、女相,是名十相,無如是相,故名無相。”
“一相無相為二,若知一相,即是無相,亦不取無相。入於平等,是為入不二法門。”
眼望佛台,了塵靜靜地說道:“常境無相,常智無緣,你若心裡無相,眼中又怎會著相?不要總是用你的眼睛看路,用心。”
華生聞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回道:“弟子愚笨,眼睛還沒有神識,隻能用眼睛看路啊?”
了塵一聽笑了:“你可以試著閉上眼睛,用你的天眼啊,時間未到,你依然是天人,相信為師,閉上你的眼睛。”
於是,華生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去觀想,為師便在你的身前三尺之處,你腳下的石階便是你的雙腿,你便是那座山,往前邁出你的第一步!”
虛空中,再次傳來了塵溫和的聲音。
於是,觀想中的華生恍若自己已經身化問天峰,三尺之前有神明,神明便是師父在引導自己。
佛經就在這裡,我就是漫山遍野的佛經啊!
山就在這裡,我已經身化大山,我是山啊!
閉著眼睛的華生沒有急著邁出往前的一步,卻嘴角輕動,念了一句佛經:“諸法悉空,如是我聞……”
“嗡!”的一聲響起!
三千級石階上的經文在這一起回應半山的華
生,同時發出一聲轟鳴:“嗡、啊、哞!”
幾乎就在刹那之間,整個雲起寺的上空都響起了一道莊嚴的念誦之聲。
無論是身在佛堂,還是於大殿裡念經,或是於山間勞作的僧人都聽到這一道來自久遠的佛經聲。
整個雲起寺瞬間被漫天的金光籠罩,如諸佛臨世,又是金剛現身。
於山間某間佛堂裡的白須老僧聞言拈花讚歎道:“我從久遠來,教化是等眾。新發意菩薩,供養無數佛,善哉。”
佛堂裡的了塵更是聞此佛言淚水直下,怔怔說道:“師兄,今日這般卻是為何?為何千百年人,無人能讓神佛共鳴?”
白須老僧搖搖頭,笑雲:“還不是因為你的弟子,在問天峰上想明白了某些道理,此子慧根深種啊!”
了塵歎了一口氣,雙手合十道:“願佛及僧,共聞大道,早登彼岸……”
白須老僧靜靜地說道:“我說過,當他背著降魔劍,踏上石階的那一刻,便是傳奇。”
了塵再歎:“我已經等不及看到他領悟山頂白塔,那絕世劍法的一刻了。”
便在當下,靜坐屋簷下的華玉也驚呆了。
她不知道雲起寺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自己剛從了塵大師的佛堂回來,整個小院便讓一道濃得化不開的佛光籠罩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想著還在問天峰上的哥哥,忍不住呢喃道:“哥哥,這是你的神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