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春風細雨,瞬間融化了兩女的心弦。
就在澹台小雨欲要發出一聲歡呼的刹那,李修元指間的一縷春風卻又瞬間化為深夜有雨。
一首《思無邪》欲要安撫兩女不安的心靈。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澹台小雨欲要伸出的小手瞬間收了回來,華玉將捧在手裡的茶杯輕輕地放下,兩女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從鳳凰山來到天山,兩女的心弦從來沒有像今夜這般安靜過,就像是春風化雨洗滌了兩女一身風塵。
一首思無邪讓兩女驛動的心兒徹底放鬆下來,身安處便是心安處,天山便是鳳凰山。
剛剛破境不久的兩女,因為放下心裡的包袱,徹底安靜下來,竟然如山間的杏樹,泥土裡的種子,欲要發芽、開放。
撫琴三轉,李修元揮手收起了鐵琴。
也不管入定破境中的兩女,自己煮了一壺靈茶,靜坐桌前,默默地磨了一汪濃墨。
明年便是初一,這一刻的他,想的卻是那年的方寸山,先生李紅袖和唐秋雨帶著公主梧桐於小院宿醉。
便是師傅歐陽東籬也喝倒醉在自己的房間,隻有李修元獨自一人將長夜看儘。
手握一枝細細的狼毫,心裡卻是飛回了萬裡之外的方寸山。
少頃,一滴濃墨落在湖宣之上,如同一顆淚珠打濕了胸口的衣襟。
天山誰相問,寒燈獨可親。
一年將儘夜,星河未歸人。
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
愁顏與衰鬢,明日又逢春。
擲筆硯台上,想了想從身後的書架上拿出前些日子雕刻的印章,找了朱砂輕輕地蓋在湖宣的落款處,卻是:五域凡人。
從天山劍客到落霞仙人,再到今夜的五域凡人,李修元經曆了從凡到仙,再回歸凡人的三種不同時代。
除了杏花穀裡的先生,無人得知由刻李修元心裡的諸多變化和心思。
就跟第一次登山天山一樣,經曆了天地人三種境界的少年尤不自知,最後卻是一桶藥浴回魂,讓他明白這裡是天山,不是山下的風雲城。
天上地下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時空,終於回到出生的地方,卻是為了心心念念地化凡。
跟康川城的無心一樣,把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凡人。
眼見亥時將至,頓悟破境的兩女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李修元隻好一揮手,卷起一道清風,帶著兩女往崖坪下的石屋而去。
要不了一會便是新的一年,新舊交替之下,他要念一卷佛經,給天山的眾生。
昔於波羅奈,轉四諦法輪。分彆說諸法,五眾之生滅。
佛道叵思議,方便隨宜說。我所有福業,今世若過世。
於神廟的屋簷之下,李修元端坐蒲團之中,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將經文緩緩誦出。
由開始的竊竊私語聲,到最後凝聚出無相金身無邊法力,讓每一句經文回蕩在天山之巔。
是夜,雪緩緩停下,風輕輕不再。
天中現出了一輪帶著光暈的上弦月,靜靜地照耀著山川大地,照耀著天山上的眾生。
趺坐神廟的李修元本來就是佛光閃耀,再加上漫天的星光落下,一時間杏花穀中的光華大盛。
佛門金光彙合著漫天星光,讓星辰入體的李修元於不知不覺中,再一次引動了五域天山的一方神跡。
玉碟空間中進化中的青蓮緩緩升起,靜靜地沐浴著新年的第一道星光,跟著化為漫天的淨世星光。
將沉睡的天山喚醒,將沉睡的五域喚醒。
山澗下的猿群從李修元第一個佛經誦出,便紛紛出洞,靜靜地坐在神廟下的雪地之中,仔細聆聽難得一聞的佛音天籟。
對麵山坡的狼群也跟著出洞,隔著一掛冰河,豎起耳朵聆聽神廟主人誦出的無上真經。
今夜於天山生靈是一個萬年不遇的破境之夜,因為漫天的淨世青蓮化為了漫天的淨世星光。
更多的天山生靈,聞經出洞,隔著遠遠地,向著神廟,向著神廟的主人敬禮。
破境之後的華玉翻了一個身,喃喃說道:“哥哥,不許再扔下華玉了。”
夢裡的澹台小雨一邊磨牙一邊說道:“小和尚,記住我可是你最大的債主。”
五域的星光刺破天穹,連須彌山下的杏花穀中之人也見證了這一刹那的神跡。
正吵著守夜餓了的沐沐走出客堂去找東西吃,卻無意中望見了天空中的星光,於是驚叫了一聲道:“前輩,我要去見哥哥。”
聽到動靜的老道士走出客堂,望著夜空中的異象,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你信不信,他這是身在佛堂不見佛。”
聽到動靜的南宮如玉拉著李小雪的手跑了出來,帶著兩個孩子的李紅袖和唐秋雨也跟著走出客堂。
更多人在這一刻站在露台上怔怔地望著天空中的星光。
小青禁不住嘀咕道:“那家夥不是青蓮嗎,怎麼變成了漫天的星光了?”
老道士看著最後一個走出客堂的先生淡淡地笑了笑:“想不想看看你那寶貝徒兒,此時正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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