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願在家裡安靜地呆上幾天,因為夫子的一句話。
回到皇城的第三天,李修元吃過早飯,便坐著馬車跟小黑一起來到了書院。
小黑有課,下了馬車便撒歡往裡跑,瞬間不見了人影。
李修元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問他這些日子練劍的事情,還有淑子有沒有認真地練習。
一路往前,書院的大湖已經凍住,湖心亭和花園也籠罩在白茫茫的雪霧之中。
遠遠望去,竟然有兩個女學生站在湖畔聊天,李修元心想難不成湖中的小島上有幾株寒梅不成?
否則這天寒地凍的,誰有心思守在湖邊賞景?
順著她們目光望去,隻見不遠處的湖畔並肩站著一對一青年男女,男子一身白袍欺霜賽雪,正是張良。
少女溫婉清柔,卻是久不曾見的淑子。
二人一路踏著石橋上的積雪,往湖心的小島走去,不時低頭輕語,一陣寒風拂動淑子的裙擺,卻拂不動兩人踏雪尋梅的決心。
李修元放出的神識告訴他,湖畔的兩個少女很是羨慕眼前這對神仙情侶,竊竊私語道張良師兄從哪裡騙來一個如花少女。
李修元繞過大湖,往夫子所在的雪山而去。
這些日子他的心情很難平靜下來,剛剛安撫好徐福和一幫孩子,沒想到又被高漸離的事情重重地劈了一刀。
徐福等人終於踏上了修行路,隻要經過一番拚搏就能到達屬於他們的新世界。
與之相比,自己也喜歡的高漸離卻沒有那麼幸運。
李修元相信那並不是高漸離的資質不行,而是命運之神不想讓他如徐福一樣。
否則,他也會成為自己的知音了。
世間並不完美,哪怕李修元拿出靈酒給高漸離喝下,而書院的風景很美,眼前的張良和淑子都是被命運寵幸的家夥。
踩著厚厚的積雪一路往上,李修元試圖在山間去尋找哪怕一株梅花。
這裡的山路仿佛跟書院是兩個世界,平日裡罕有人至。
遍尋寒梅無果,一路往上的李修元喃喃說道:“終南何有,有條有梅……為何我的眼裡隻有風雪,沒有寒梅?”
便在此時,風雪中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寒梅也須有人養,這山高路陡你想累死我不成?要不你來種上幾株如何?”
李修元恍然一驚,然後淡淡地笑道:“書院學生沒有一千也是數百,哪裡輪得到我這個閒人來些撒野。”
山上傳來夫子的笑聲:“我煮了一盆肉,就等著你的酒了。”
李修元聞言一笑,心道我可不是上山來找酒喝的,看著手裡拎著的一甕酒,忍不住搖搖頭。
淡淡回道:“山有蕨薇,隰有杞桋,我是來聽夫子講道理的。”
一路拾級而上,當李修元站在半山遠眺之時,整個書院,連著遠處的皇城都籠罩在茫茫的雪霧之中。
風中傳來淡淡的冷香,果然,在夫子的小院裡有兩棵梅樹,有花兒在雪中悄悄地綻放。
一絲絲幽幽的冷香,直往心底而去。
李修元使勁地吸了一口含著幽香的冷氣,推開小院的竹門,往裡走去。
讓他感覺詫異的是,夫子的客堂分明有客來訪。
定睛一看,卻是一身白袍,上回在山間遇到的青年公子蘇,隻是少了一個李府的小姐。
李修元進屋將酒擱在桌上,跟夫子揖手見禮道:“未知小黑和淑子,陪夫子遊曆這些日子,都學了些什麼?”
彆人的事情,他可以不在意,小黑太皮他得管管。
夫子指著一旁的公子蘇介紹道:“這位是張良的師兄公子蘇,也算是小黑和淑子的師兄了。”
“小黑和淑子茶道學的還行,他們兩人煮的茶,比張良煮得有靈氣。”
“劍道好像入門了吧,兩人每日都要苦練一個時辰,倘若再給他們一年的工夫,怕是張良也不如他倆了。”
“至於琴道嘛,小黑卻是比淑子差了一些,五音剛剛找全,彈出來不至於像剛來的時候那般難聽。”
夫子看著他笑道:“我看淑子在琴道上,怕是要超過張良那家夥了。”
李修元總算找得到一些安慰,淡淡笑道:“夫子費心了,如此一來,倒是張良那家夥落下自己的學業了。”
公子蘇替李修元倒了一杯熱茶,微笑說道:“聽夫子說了好幾回,今日總算見到掌櫃了。”
李修元笑道:“在下隻是一個粗人,釀酒賣錢供弟弟來書院讀書而已。”
夫子一愣,隨後哈哈笑道:“可是你釀出來的酒卻要人命啊!”
公子蘇想了想,看著李修元問道:“不知掌櫃今日見到張良沒有?”
“他啊?他在山下的湖中,陪著淑子賞雪呢!”想著踏雪尋梅的神仙伴侶,李修元忍不住暗自歎了一聲。
或許,離開了相府的小李,張良才能找到屬於自己一生的真愛。
而眼前這個可憐的家夥呢?
想到這裡,李修元一邊替張良感到高興,還好去年冬天左相嫌棄這家夥沒前途,相府的小姐也棄他而去。
一邊又替眼前的公子蘇感到不平,明明可以打造出一個太平盛世的大秦,卻最終毀於一個奸臣的手中。
公子蘇聞言一愣,隨後笑道:“張良這家夥倒是懂得享受。”
李修元低頭捧著一杯熱茶,卻沒有心思去回他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