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相府小姐看來,倘若不是李修元出手,孟薑怕是已經倒在那受驚的馬兒之下了。
說到這裡,孟薑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看著李修元說:「大哥,我就算去長城看看我的夫君,是不是還活著……」
相府的小姐聽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
公子蘇雖然不是被強行抓來修築長城,雖然不用像民工那般日日夜夜地煎熬,可是她一樣心裡難受。
因為整整一年過去,她也沒有公子蘇的消息。
而直到當下,他依舊不敢告訴孟薑,自己的夫君便是在長城監軍的公子蘇,她怕孟薑會憎恨自己。
李修元沉默了良久之下,默默地給兩女添上靈茶。
想了想,看著孟薑問道:「倘若此行你找不到範喜良怎麼辦?」
孟薑一愣,怔怔地捧著一杯靈茶頓時淚如雨下,喃喃自語道:「夫君便是我的天,天都沒有了,我還活著乾嗎?」
相府小姐聞言一怔,任她如何聰明,也沒想到孟薑竟然如此剛烈。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傻傻地說不出話來。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我們還是到了長城再作打算吧。」
眼前看起來孟薑是一個苦命的女人,若要真的計較起來,相府的小姐又何嘗不是如此?
說兩人是同病相憐,也不為過。
相府小姐點了點頭,拉著孟薑的手說道:「姐姐我們先去歇息吧,一切都等到了長城再作打算。」
孟薑看著李修元想了想問道:「大哥,你去長城又是為何?」
李修元一愣,想著去了長城的兩個蒙大將軍和公子蘇,以及要不了多少年之後的變故,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喃喃自語道:「我隻是在皇城閒得無聊,想去長城找某人喝上幾杯酒。」
……雖然早就知道了孟薑的故事,當孟薑活生生地坐在他麵前,將此故事再說一遍,還是讓他震撼不已。
秦王要抗擊北方的匈奴沒錯,但是秦軍在民間大肆抓捕青壯年前往長城,卻又惹得天怒人怨。
天地不仁以萬
物為芻狗,君王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一切似乎都有道理,一切若認真追究起來卻毫無道理可講。
就像他在五域天山麵對南疆戰場上的公羊春秋一樣,在公羊春秋看來,天地之大,誰的拳頭大就是道理。
在他看來,若不是正好自己身在五域。
若不是自己的拳頭正好比公羊春秋大了一些,怕是華生跟納蘭雨,以及花落雨、花天下一乾人等,就要成為那家夥的劍下亡魂。
來到大秦依舊如是,誰的拳頭大,便是誰的天下。
看來便是換了一個世界,叢林的法則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他甚至在想,假若千裡迢迢趕到長城,卻發現自己的愛人已經死去,不知道孟薑會不會要去找公子蘇拚命?
眼下的李修元倒是想儘早結束大秦的磨難,前往那傳說中的煙雨樓台了。
清晨無風也無雨。
早起的李修元甚至在客棧的院子裡練了半個時辰的劍,直到四個女人洗漱一番,喊他吃飯之後,才收起了手裡的竹劍。
為了減輕馬兒的負擔,李修元多租了一輛馬車。
三輛馬車上坐著二個侍女,相府的小姐和孟薑,最後才是押後的李修元。
如此一來,馬兒行走不再費力,馬車行車起來也快了許多。
孟薑眼見遇上貴人,又將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心情開朗了一些,便是遠遠地坐在馬車上,李修元也能時不時聽到前麵兩女的笑聲,
心裡至少在到過長城之前的這些日子,可以讓孟薑暫時享受一番快樂的日子。
想來想去,也隻能如此了。
「籲……掌櫃的,前麵的麻煩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正自思量之時,傳來了車夫緊張的聲音。
「停車吧,我去看看。」李修元心裡一驚,瞬間掠出馬車,往前麵飛奔而去。
前麵兩輛馬車也停了下來,等著李修元來處理眼前遇到的情況。
「你們待在車裡,不要出來。」聞到風中的血腥之味,李修元對兩個馬車上的女子發出了警告。
還沒等他拿出長劍,便隻覺得雙眼狠狠一縮,隻見前方不過三十丈橫屍道路兩旁,鮮血染紅了離離的青草。
倒在地上有十幾人……老人,婦女,孩子無一例外,更不要說還有七八個死不瞑目的中年漢子。
從皇城一路行來,李修元心若止水,很少動氣。目睹前麵一幕,心中怒火轟的一聲燃燒起來,連手裡的長劍也在輕輕地發抖。
默默地檢查每一個倒在地上的死者,發現已是生機全無,李修元頓時心如寒冰冷,雙眼愈漸冰冷。
倒在地上的老子、婦女連著中年漢子,身上的錢物被洗劫一空,不用多看,李修元便知道這是土匪的行徑。
隻有土匪才會殺人劫財,最後連屍體也不處理。
自從他陪徐福東海之行,殺匪無數之後,這一路過來土匪的蹤跡幾乎銷聲匿跡,連他都差點以為,在到達長城之前,再也不會跟土匪們相遇了。
隻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在這荒郊野外,竟然在他眼前出現了如此泯滅人性的一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修元開始查找土匪們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