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帶著小虎打坐練劍,再花一個時辰讀書寫字,下午便是自由活動的時間。
下午和晚上,李修元會圍著院子轉上幾圈。
閼氏和下人們見怪不怪,都以為先生不想出門,在院子裡散步。
閼氏打從開始打坐行氣之後,臉色好了許多,一下子像是年輕了十歲似的,心情也比之前開朗了一些。
時不時會在吃飯的時候,跟李修元和小虎說些大漠上發生的趣事。
閼氏說冬天的時候月支城也會下雪,這倒是讓李修元感到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大漠之地下起雪來,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
在中秋的前一夜,李修元帶著小虎第一次出了大門,眼見就要過節,他要帶著小家夥去市集上逛逛。
看看給小黑買一件西域的袍子,給小虎買幾件衣服,再買些過節的零食。
兩人一路逛來,小虎手裡捏著一串烤羊肉,又指著不遠處的糖人嚷嚷道:「先生,小虎還想吃那個……」
李修元想著這些日子把這小家夥憋壞了,他想要吃,便由著他。
畢竟他在這裡,又能呆上多久?
最多呆到明年的春天,他就要離去,或許長城的公子蘇已經等不及自己,或許皇城的小黑和張良也在盼著自己回去。
還有老人說的那神秘天象,怕也快要發生了吧?
他想在那一天,自己能夠待在皇城。
對小虎來說,先生便跟天上來的神仙一樣,不僅從土匪手裡救了自己,還教自己讀書識字,甚至修行練劍。
眼下的小虎已經不再那麼愛胡鬨了,因為李修元給了他一把竹劍,一把來自天山的竹劍。
眼下的小虎,每天都要花上半個時辰練劍。
而李修元告訴他,從明年開始,就要再加一點時間,直到他十歲那年,每天要堅持花一個時辰練劍。
小虎捏著小拳頭說:「小虎要變成小英雄,讓月支城的人尊敬他和自己的母親。」
而他眼中的先生,除了對他和善外,便是一個孤傲,甚至冷酷之人。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僅教會了他,還教會了自己的母親也跟著開始了修行。
眼下的閼氏每日夜裡都要花上一個時辰打坐行氣。
用李修元的話說,等到春天的時候,母子兩人恐怕都要再突破一到二層的境界。
這聽在閼氏心裡,就跟做夢一樣。
李修元也警告母子兩人莫要心急,修行路漫漫,最忌諱是便是心境不穩。
他甚至想在離去之前,幫助眼前的母子兩人突破到築基之境。
再讓兩人以漫漫歲月裡自己修行。
畢竟對於修士來說,從聚氣到築基確實是一道不小的門檻。甚至就跟元嬰破境到分神一樣,有不小的凶險。
這些日子他已經在院子的石牆上銘刻了一道法陣,若無意外,便是百年過去也是為母子兩人提供絕對的保護。
以他眼下的修為,怕是這方世界的大修士,也破不了眼前這道陣法。
當下的李修元已經不再是當初蠻荒定安城中的那個少年。
月支城真的很大,兩人逛了一個時辰,已經是小小修士的小虎也嚷嚷著逛不動了,吵著要回家。
眼前這座繁華的古城,雖然沒有定安城那樣雄偉,但是地方卻不小,看來匈奴的單於將這裡打下,作為自己的王朝確實有眼光。
事實上,月支城這數十年來戰事太過頻繁,百姓和將士打心底已深深厭倦了戰爭。
正好單於趕走了月氏部落,這才漸漸安定了下來。
而此地對於大秦來說便是遙不
可及之地,在秦王看來,能守住長城以內的土地不被匈奴騷擾,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眼見天色不早,已經過了午時。
兩人在路邊的麵攤吃了兩碗牛肉麵,又打包了一些醬牛肉,李修元替小虎抹了嘴巴,便起身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小虎要坐馬車,李修元不同意。
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小的時候,先生告訴我走路也是一種修行,這裡到城西才多遠,我們慢慢走著回去,你可是修士了。」
小虎想想有理,於是牽著李修元的手往前走去。
一邊問道:「先生買的牛肉是給小虎的母親吃的嗎?」
李修元笑了起來:「這麼多,所有人吃上兩頓怕是都吃不完。你喜歡吃,我們過幾天再出來逛街。」
小虎一聽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還是先生最好。」
李修元望著天空飄來的一朵烏雲,淡淡地說道:「你若是好好練劍,讀書寫字,你想要買什麼我都答應你。」
他從小虎身上看到弟弟、妹妹們的影子,為此,他也不怕多寵寵這小家夥。
畢竟那天夜裡,從殺手救下小虎的時候,這家夥就跟一隻受了驚嚇,可憐的小貓一樣。
若不是自己剛好路過,怕是就要死在馬家修士化身殺手的刀下了。
想到這裡,李修元心裡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心道難不成這就是命運之神要自己來大秦的道理?
要自己更深刻地去體會天道之下,活在最底層的眾生的苦難?
譬如長城尋夫未果的孟薑,譬如將要成為女乾臣殺手亡魂的公子蘇,譬如眼前這對差一些便死在殺手刀下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