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摸著小虎的臉龐,心裡一痛,仿佛被針紮了一下,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想了想,回屋撿了幾碟瓜子、花生、糕點拿出來擺在桌上。
看著夫子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小虎跟我一樣,小小的年紀便被人出賣,被人追殺,差一些便死在大漠之中。”
夫子心裡一凜,心道原來李修元收下小虎為徒,卻是師徒兩人有相似的童年。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李修元隻是去了一趟長城,回來時便多了一個徒兒,唯有同病相憐,才會讓這神仙一樣的家夥動了性情。
小黑抓了一把瓜子遞給淑子,自己捏著幾粒嗑了起來,一邊說道:“先生彆怕,小虎皮厚,以後不再惹事了。”
小黑吃得苦頭也不少,看著小虎懂事的模樣,心裡也歎了一口氣。
笑道:“小虎你要知道你的輩份可不小哦,曾經有一個比你還要厲害的家夥,也得管我叫師叔呢……”
話沒說話,被李修元一眼瞪了回去,嚇得一抓起一把花生,再不吭氣了。
再說,就要露餡了。
淑子摸著小虎的腦袋,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我們三姐弟都是同病相憐哦,往後你們兩個得加油了。”
小虎嘿嘿笑了笑:“淑子姐姐現在有張良哥哥了。”
淑子臉上一紅,氣得啐了他一口道:“等你長大了,姐姐在書院裡幫你也找一個師姐,如何?”
四十七號的客堂裡是濃濃的溫情,一陣陣的歡聲笑語傳到了坐在四十六號院子裡閼氏的耳裡。
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心道自己母子可真是遇上了一個好人。
小虎不僅遇到了跟神仙一樣的先生,還有一個可愛的哥哥,一個護短的姐姐,這樣的事情,在她帶著小虎逃月氏王朝的時候,想都不敢想。
那時候的她,如一隻母狼,隻要跟小虎在荒原裡活下去,便是唯一的念想。
想到這裡,忍不住輕聲呢喃道:“難不成你要先吃儘世間的苦頭,才能成為大漠裡最大的王?”
……
隻是,任李修元如何聰明,也沒想到那酒樓裡打架的少年會來四十七號的酒肆。
而且還是跟在張良一起來的,直到閒得無事的小虎跑到前麵的店子裡發出一道驚呼,嚷嚷道:“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
在小虎看來,少年應該是來跟先生告狀的,於是他有些厭惡。
少年明顯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小虎,當下不好意思地說:“還疼不疼,要不我帶你去找家醫館看看。”
張良一聽樂了,看著小虎說:“你活該,人小膽大隻是運氣不好,遇到我比你更虎的人。”
李修元卻想起了少年的身份,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淡淡的憂傷。
看著少年說道:“公子蘇怕是不好回來了,你此行算是撲了一個空吧?”
千算萬算,李修元沒想到在將要離開之前,還能遇到當年跟著公子蘇一起來到四十七號的少年項羽。
他甚至有些期盼,能不能在皇城偶遇那個叫劉邦的家夥了。
張良歎了一口氣道:“這家夥跑來找公子蘇,才知道公子蘇去了長城一直沒回,這不又找去了我的府上。”
項羽跟李修元揖手說道:“項羽當年見到先生還是人到中年,不曾想才過去幾年時光,先生竟然返老還童了。”
小虎一見這家夥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這才笑了起來。
拉著李修元的手笑道:“那也是先生跟著小虎一起之後,才變成這模樣的。”
李修元看著小虎淡淡地笑了笑:“吃些糕點,喝杯茶,就該寫字了,今天也不能偷懶,叫上小黑一起。”
小虎點了點頭,看著項羽笑了笑:“今天在這裡試試先生釀的酒,肯定能醉死你。”
項羽聞言一笑,跟李修元揖手回道:“上回跟公子蘇哥哥來此,可沒有儘興,今天可以得補上那天的遺憾。”
張良拍著他肩膀笑了笑:“今天好好喝一頓,你離開皇城我再送你幾甕酒。”
正說話時,四十六號院子裡傳來了淑子的聲音:“小虎還不趕緊過來,你想讓姐姐來請你嗎?”
小虎驚叫一聲,跳起來看著項羽說:“彆走啊,我一會來找你玩。”說完嚷嚷著往隔壁的院子裡鑽了過去。
直到小虎離開,李修元才看著項羽問道:“這大雪紛飛,怎麼想著來皇城?”
項羽搖頭說道:“上回不是天有異象,天降神石嘛……我閒著無聊,想要過來跟公子蘇哥哥聊聊,看他怎麼說?”
聽著天降神石,李修元禁不住悠悠地歎了一口氣,回道:“此事節莫在皇城打聽,公子蘇也不會回皇城了。”
張良也嚇了一跳,看著他緊張地說道:“這事在皇城是忌諱,提都不能提。”
項羽一聽禁不住有些生氣,皺著眉頭問道:“哥哥是太子殿下,為何不能回皇城?”
“你很想見他?”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想見就等著春暖花開之時去一趟邊關,他應該會告訴你為什麼,如果他真的把你當成弟弟的話。”
李修元看著麵前這個跟弟弟一樣的少年,心裡卻有一絲痛楚生起。
自己和小黑終究隻是一個過客,無力,也不能改變遇到每一個故事的結局。
項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李修元問道:“話說先生你這麼清楚公子丹哥哥的事情?”
李修元看著他平靜地說道:“是我把相府的小姐送去了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