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老道士取了一把靈劍,看著宋天玉歎了一口氣。
苦笑道:“我那徒兒當年在五域天山嘔心瀝血為你們鑄造了幾把靈劍,耗儘了他所有的精氣神,以及身上的靈材……”
“往後數百年,他怕是都不會再鑄劍了,你既然已經看到了那道門檻,這把劍就給你用吧,省得以後被人欺負。”
葉知秋聽到這裡,一時間軟軟地靠在宋天玉的身上,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老道士一看,隻好解釋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他的模樣比我還要淒慘十分,隻有沐沐和玉兒兩人感受最深了……”
想著李修元在天山上最後的時光,便是老道士也不想再去回味了。
幽若眼見葉知秋流起了眼淚,隻好輕輕地拉著她的手解釋道:“師傅眼下比幽若還要小,隻是十二歲的模樣哦。”
“噗嗤!”一聲。
葉知秋聞言又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著幽若說:“倒是幽若的福氣,竟然去了一回外麵的世界。”
幽若搖搖頭:“好也不好,幽若連雪山都沒下,就被一道風帶回來了。”
老道士看著眾人再三交代道:“在我那徒兒沒有回來之前,你們還是要低調一些,不要在外惹出什麼是非才好。”
先生點頭應道:“多謝前輩指點。”
幽若有些著急了,看著老道士問道:“師公,你幫幽若看看,還要幾年才能跟師姐一樣?”
老道士伸手一道淡淡的金光沒入她的神海,淡淡地說了句:“你著什麼急,再苦練幾年再說吧。”
宋天玉瞪了她一眼道:“你可不能貪心哦。”
這時,李紅袖走了過來,看著老道士問道:“前輩,國師今年種了靈茶嗎?”
……
站在大湖邊上風雪中,李修元望著不遠處的佛殿發呆。
昨天登山,今又登山,卻沒有之前的喜悅。
站在風雪中,想著已經離去的夫子和弟弟妹妹們,李修元總覺得有一種淡淡的哀愁,雖然老道士一直告誡他說莫要起心動念。
站在風雪漫天的雪山之下,卻感覺曾經的過往如一道燃燒的火焰滾滾而來,要將一切化為風中的塵埃。
冬至已過,三藏早就離去。
眼下的四十六號被秦湘玉起了一個名字:“聽雨。”
一道石牆隔成了兩方世界,李修元在兩邊石牆上銘刻了符文,於是往後的年年歲歲,風雨再難侵襲聽雨,閒來。
而秦湘玉更喜歡把兩座院子叫做:“閒來聽雨。”說是跟閒來喝茶一樣,有一種詩意的美。
李修元則送了她一句:“醉臥紅塵,閒來聽雨。”
秦湘玉一激動,嚷嚷著到時候要把這兩句,作為客棧的大門處的對聯。
留下秦湘玉和老人,李修元要來山上,在最冷的一刻守著山上的寒梅綻放。
回憶如一道滾燙的火焰在他身體的經脈裡緩緩流動,望著眼前的大湖雪山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慨。
心道也隻有地藏菩薩的力量方能主宰這一方世界的微妙變化。
而大湖邊的樹林在這一刻散發出淡淡的天地靈氣,隻不過,眼前的一切對他沒有絲毫的幫助,便是靈氣如海滾滾而來,他依舊無法拿為己用。
眼前是一座雪山,五域的天山也是一座雪山。
雪山下都有寺院,隻是裡麵修行的僧人,卻有了一些分彆。
想著這些事,原來還算平靜的心情漸亂。
五域天山遠離皇城,就像是一處世外桃源,而這一方雪山離皇城隻是一箭的距離,皇權富貴終於還是影響了出世修行的人。
畢竟這裡是大唐的皇城啊。
這裡的僧人並沒有經曆過大周皇朝血與火的洗禮,不知道那刻骨銘心的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修元緩緩睜開了雙眼。
一抹星光自眼底閃過,若夜空裡劃過天際的流星一般消失,湖邊的樹林一陣顫動,卻是枝頭的積雪太重,壓斷了枝條。
如天山上的雪鬆一樣,擁抱著厚厚的積雪,往已經結了冰的大湖裡摔落。
望著被壓斷的老樹李修元沉默不語,就像他眼下的修為一樣,也被這一方天地鎮壓不得喘氣,生怕遇到一場大雪。
自五域天山離開之後,他便沒有再去想過關於修行的事情。
隻要須彌山的因果不了結,他便是修行到更高的境界,最後隻怕也是一場空。
而他心裡期盼的卻是那遙遠、浩瀚的星空。
老道士曾說過,要想使用星空的力量,要等他了結須彌山的因果之後……所以,他在等。
四十七號閒來酒肆之中。
腳下一盆炭火,桌上一壺熱茶,秦湘玉看著老人輕聲問道:“我看小掌櫃今日出門的時候,好像心情欠佳。”
老人替她添上熱茶,溫和一笑說道:“你在擔心他嗎?”
秦湘玉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眼皮在跳,直覺告訴我,這家夥會不會出現意外?”
老人歎了一口氣,說道:“公子的事情,讓他自己去麵對。”
秦湘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問道:“前輩難道你不擔心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