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修元上了馬車,這家夥才扔掉手裡的西瓜,一頭鑽進了烈烈的太陽底下,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修元回到客棧裡收拾了一番,又去買了一些吃食,給小和尚買了零食之後。
才叫了一輛馬車,出了城,往石窟的方向而去。
當年的炎炎夏日他在天山上的洞裡涅槃,壓根沒有體會到大漠裡烈日炎炎的滋味。
在敦煌城裡待了這麼些日子,才明白還是晦明會享受,還是在石窟裡涼快。
車夫倒是習慣了大漠裡的風沙,看著李修元難受的模樣笑道:“公子去了佛窟裡待著彆出來,那山上涼快著。”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那也不能跟你們比,畢竟大漠裡的百姓還得生活。”
車夫搖搖頭:“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已經習慣了……公子不好,前麵有土匪攔路,要不我們掉頭吧!”
兩人還沒聊上兩句,車夫便發出一聲驚呼。
大漠裡的商人和趕車的人,最不願意遇到的便是土匪。
“先停下來,我看看。”
李修元沒有掀開簾子,而是將神識往前掃巡而去,看著前方不遠處一個騎在馬上的黑衣人,忍不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人若要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
踏下馬車付了車錢,揮揮手道:“你且回城吧,我自去會會他們。”
車夫嚇了一跳,看著他搖搖頭:“公子這些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你打不過他們的。”
歎了一口氣,李修元回道:“他們不是土匪,你走吧。”
車夫眼見李修元一再堅持,當下也不好說什麼,隻得甩開鞭子,趕著馬車快速離去。
望著緩緩往自己策馬而來的一行人,李修元心底的怒火,如同天空中的一輪豔陽,靜靜地燃燒了起來。
冷冷地說道:“我在皇城饒了你一命,沒想到你竟然陰魂不散,又找上門來。”
為何他敢斷定這些家夥不是土匪?
因為他看到了那個當日來找秦湘玉的麻煩,被自己斬了同伴,獨自離開的青年修士,一個叫楊玨的家夥。
直到現在,眼前的少年依舊是玨的噩夢。
抱著水壺,狠狠地吞了一口,下定決心之後的楊玨說道:“你殺了我們的長老,你還殺了我的兄弟。”
那意思再直白不過,我要報仇。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望著楊玨邊上一個乾瘦的老人,跟一個僧人打扮和胖頭陀,以及兩人身側十幾個黑衣人說道。
“所以,你們是來找我索命的嗎?”
一言既出,他便不再猶豫,隻要這些家夥動手,大不了再給三藏和尚找一些取經的路費。
胖頭陀看著李修元哈哈地笑道:“我們已經死了六人,好不容易遇上你……這說不過去吧?”
李修元點了點頭,笑了起來:“我說你是那座寺院的僧人,為何會替突厥的大王賣命?”
胖頭陀笑道:“出家人也是人,大漠裡的寺院何其多,你又何必問我出自何處?”
說完從馬背上縱身而下,顯然是要來親自出手,替死在大唐皇城的同伴報仇了。
李修元點了點頭,看著已經分神後期修為的胖頭陀說道:“修為不易,你既已出世,又何必再為世間的大王賣命?”
對手已經是分神後期的境界,以李修元的直覺,察覺步步而來的胖頭陀比當日來皇城的中年男人還要恐怖。
隻是,眼前的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這裡是大漠,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根本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此時的胖頭陀一步步踏來。
哈哈大笑道:“出世入世都可修行,先讓我超度了你再說!”
胖頭陀的一句話,如同天空中響起一道佛偈,李修元甚至有一種錯覺,這家夥就是地藏化身,又要來折磨自己。
於是他不再猶豫,靜靜地取了長劍出來,眼前的人太多,他也沒有飛花落葉可借。
他不是聖人,還不能讓這些漫漫黃沙,化為自己的千萬把劍。
胖頭陀握著一把寬大的戒刀,如天空中有一塊巨石落下,無比暴烈地往李修元砍來。
身後不遠處的楊玨和乾瘦老人冷冷地注視著前方,或許在他們眼裡,有胖頭陀出手足矣。
抬頭看天,李修元看著如巨石一樣的戒刀,想著如何要去應對。
隻不過,還沒等他看清楚戒刀,便已經看見自一幫黑衣身後滾滾而來的黑雲,於是他想起了小虎說的那個故事。
他笑了。
手裡的長劍挑起一道黃沙往胖頭陀飛去,然後他借著這一道劍勢。
整個人如一隻飛鳥往後方蕩去,一直蕩出五丈開外。
然後胖頭陀的刀已落下,激起滿天飛砂如雨,猶如一道滾滾而來的龍旋風,往李修元直斬而來。
身在黃沙中的李修元輕輕地說了三個字,也不知道胖頭陀聽見了沒有。
長劍再次斬在腳下的黃沙之中,繼續往後飛去。
在這一刻,他想起了當年小黑在救了阿史娜之後,在黑夜裡殺死那些追來的土匪一幕。
心道:我隻需看你們一眼,你們就死了。
那一夜的土匪還沒有動手,便已經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