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老人手裡韁繩一緊,冷冷地問道:“十年前,那時你多大?”
“那年我八歲。”
王一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十年前,黃河岸邊你跟我師傅打得昏天黑地,卻沒想到不遠處的木船上,我就趴在上麵……”
老人嘴角一動,仿佛記起了什麼,卻沒有說話。
王一喃喃道:“那一年你便敗於師傅的流星一劍,十年過去,如果說你不想找他複仇打死我也不相信。”
“唉!”老人歎了一口氣:“隻可惜他從那以後就絕跡江湖了……”
王一笑了起來,為師傅也為了自己:“那確實,連我這個做徒弟的都找不到他,他不是飛升,估計就是死在那個深山老林之中了。”
“今生今世,你怕是沒有機會打敗他了。”
王一望著不遠處依舊藏身在樹叢裡的百裡如煙笑了起來:“你們是不是合起來算計我,想要從我這裡找到那老家夥?”
老人坐在馬車上苦笑道:“這世上除了你,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會流星一劍了,你讓我怎麼辦?”
王一想了想,回道:“你是不是想要親自對我出手?”
老人的眼裡突然有兩道寒光射出,直向王一而來,而王一也沒有怕他,而是靜靜地注視著。
心道你倒是來啊,正好我可以用你磨一下劍。
說不定用你這塊老磨刀石,等我到了藍田山莊就不用死在劍十三的手裡。
老人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最後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看著王一歎了一口氣:“既然那老東西比我還死得快,我又何必親手為難你?”
王一沒有吭聲,隻是靜靜地看著手裡的劍。
樹叢裡的百裡如煙也不再驚慌,而是豎起耳朵聽一老一小看似無關緊要一樣的聊天。
車上的男孩乾脆拿出瓜子嗑了起來。
隻是失去寶劍的羅小星一臉不忿地看著王一,那眼神比野狼還要狠厲幾分。
“我沒想到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老人仿佛是喃喃自語一般說道:“我原以為小星打磨了這麼多年能勝過你,沒想到他終究還是太愛惜自己的羽毛了……”
王一表示同意道:“我已經離開師傅很多年了,如果我不對自己狠一點,早就死在彆人劍下,用不著你們來算計我了。”
老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羅小星,眼裡依舊沒有責怪的意思。
或許在他看來,羅小星再毒也隻是盤踞在屋簷下的蛇,而王一卻是在江湖上,刀口行走的孤狼。
兩人真的不能放在一起比較,不經曆死亡,隻怕永遠都對自己狠不起來。
王一想了想說道:“你要不要試一試?你若不試我就要走了。”
老人搖搖頭,回道:“你走吧……不試了。”
老人緩緩說道:“你打贏了棲鳳山莊,可以跟我提一個要求,我儘量滿足你。”
正在嗑瓜子的男孩一聽,顯然有些吃驚,忍不住抬頭往斜坡下,樹叢裡的百裡如煙看去,在他看來,王一應該帶走少夫人。
羅小星臉上無悲無喜,跟一個活死人差不多。
王一搖搖頭,指著不遠處的那匹黑馬,他跟百裡雲煙一起騎過的馬兒說道:“我想要這匹馬。”
想想不對,又說道:“你既然知道我要去藍田山莊拚命,自然需要一匹好馬。”
老人抬頭看了一眼羅小星,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微笑:“那匹馬原本就是你的了,你走吧。”
王一跟老人拱手一笑:“山高路遠,我們不要再見。”
說完牽了馬兒翻身躍起,如一道黑煙般絕塵而去,看都沒看百裡如煙一眼。
老人望著絕塵而去的王一,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一騎絕塵的馬兒帶著王一如箭一般,直衝藍田山的方向而去,他要儘快趕到幽穀深處。
他不知道夜貓子是不是已經見到了劍十三,是不是兩人已經動手了。
但是他知道夜貓子無論如何都不是劍十三的對手。
跟所有大家豪門一樣,藍田山莊幽穀外的十裡地,也有一處接待客人的酒家。
藍田酒家。
王一隻喜歡銀幣金幣並不喜歡玉石,所以他其實對藍田山了解得並不太多,隻知道世人都管這裡出產的玉叫一個好。
等著如一道旋風一樣來到藍田酒家門前,立刻就看到一個他想看到的人,一個醉倒在桌邊人事不省的家夥。
跳下馬兒衝進酒家,王一伸手摸向這家夥的手。
仔細探了一下脈知道這家夥隻是喝醉了,而不是被人下毒,於是鬆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這家夥竟然人事不省醉倒在這裡。
酒家的掌櫃看著他笑道:“你放心,藍田酒家從來不會下毒坑人,他便是醉上三天三夜,在這裡也不會少一根頭發。”
王一拱手問道:“請問掌櫃貴姓?我這朋友是不是已經去過山莊了?”
“我姓金,自然是這裡的掌櫃。”
金掌櫃看著王一笑了笑:“在你沒有來到之前,他自然進不去,這裡不是他來的地方。”
王一點了點頭,問道:“劍十三人有何處?”
金掌櫃搖搖頭:“我哪知道?”
王一氣地罵了起來:“你是這裡的掌櫃……好吧,你知道些什麼?”
金掌櫃笑了起來:“我隻知道我負責把你送去藍田園幽穀深處,因為你是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