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走進大廳中的王一抬頭便看到了正上方的那片金字招牌:“一劍西來!”
“一劍西來……很不錯,每一筆都有一道劍意!”
王一由衷地讚歎道:“光這一塊牌子,便是萬金不換的寶貝!”
老人嗬嗬自嘲一笑:“子孫不爭氣,愧對祖先當年的榮耀啊,這牌子掛在這裡,些眼名不副實了。”
“那也不是,至於在我眼裡,劍十三就配得上天下第一劍客這個名稱。”
王一靜靜地說道:“雖然我還沒跟他交過手,但是我見他劍法中的其中一招,我想那一劍西來自不必說了……”
老人點了點頭:“若不是這樣,他也不配用那把劍了!”
“那把劍?”王一皺起了眉頭。
老人收回望自大廳正上方金字招牌的目光,回道:“沒錯,就是那把劍,你想不想看看?”
“自然想!”
王一心道劍在金無銘的身上,難不成你要把他喊出來,摘下腰畔的劍給我瞧瞧不成?
誰知道老人卻不動聲色,一揮手,掀開身後的一方銘黃色的布,露出供在桌上的一個木架。
架上擱著一把劍,劍身烏黑劍長三尺三寸,在劍柄上鑲著一塊美玉。
劍柄顯得有些陳舊,但是那一方美玉卻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幽幽的瑩光。
“好一把寶劍,好一塊藍田美玉!”
王一由衷地讚歎道:“唯有這樣的寶劍,才配得上藍田山莊的少爺。”
老人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苦笑道:“隻是一把劍而已,劍是死物,隻有執劍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王一點了點頭,回道:“美人如玉劍如虹,想不到這兩樣,劍十三都得到了。”
老人聞言一怔,他沒想到王一竟然會如此稱讚藍田山莊的少爺,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落寞的神情。
王一卻並沒有如他之意,而是繼續說道:“前輩應該清楚,我千裡而來,不是為了看藍田山莊的傳世之劍。”
老人一揮手,手裡的布已經將寶劍遮住。
“跟我來吧。”
說完便抬腿往大廳外走去,五一也不多說,隻是靜靜地跟在老人身後。
兩人出了大廳繞過兩個院子,來到了山莊的後山,一處背靠山林前看幽湖的地方。
老人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來見小兒的。”
王一拱手回道:“沒錯,前輩為何不請劍十三出來見我,而是帶著來到這湖邊,莫非你要教我那一劍西來不成?”
王一心裡在打小算盤,心道慕容漱玉教了我一招,倘若你再教我一招,豈不是我也學會了劍十三的二招劍法?
如此一來,隻是最後的決戰,兩人有可能打成平手,想想也是不錯的事情。
誰知道,老人卻突然間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轉過身來,指著王一身後不遠處的一座大墳說道:“你要見人的,就躺在那裡麵。”
“嗡!”的一聲,王一眼前頓時金星亂冒。
一道莫名的寒意自心頭一升起,背後的汗毛瞬間都豎了起來。
任是他想了百種結果,卻沒能想到老人竟然帶著他來到一處墳塋的麵前。
月光幽幽,照著墓碑上的一行大字,彆的不用看,光是那“金無銘”三個字,便像一把長劍,刹那刺進了王一的胸口。
一時間,他隻覺得自己手腳冰冷,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一幕發呆。
問世間,誰都可能開玩笑,隻有做爹娘的不會拿自己親生兒子來玩這樣的生死玩笑。
他沒想到自己千裡赴死,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老人看著怔怔發呆的王一,臉上落下兩行淚水:“無銘已死了十天……這墓碑是我親手所立……”
“這怎麼可能……他一月前還給我下了戰書……”
王一很清楚,夜貓子最多比自己先趕到這裡,而夜貓子也絕對不可能是劍十三的對手。
世間無人能戰勝藍田山莊的三少爺,縱橫天下的劍十三,怎麼可能死在彆人的手裡?
除非老天,否則王一實在想不出來,這世間還有誰能傷得了藍田山莊的金無銘!
老人伸出衣袖的一角,擦去臉上的淚痕。
靜靜地說道:“銘兒死得很突然也很安詳,讓你白跑一趟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他就像夜裡最亮的那顆流星,雖然短暫,卻足夠輝煌在我看來他死得其所,雖然我心裡依舊無法原諒他……”
老人看著王一歎道:“想不到銘兒就跟你的劍法一樣,恍若流星……”
王一怔怔地看著麵前不過五尺的墓碑,他突然有一種失語的感覺。
這一瞬間,他發現無論自己說什麼都不合適,說什麼都是錯,於是他隻好緊緊地閉上了嘴。
把自己的生命比做那夜空中的流星?
王一心裡想罵人,若不是把自己逼到走投無路,誰願意把自己活成一顆流星?
長夜漫漫,把自己活成一顆恒星難道不好?難道有錯?
從踏上修行之路的那天開始,誰不是想去追求一條長生大道?
想到這裡,王一忍不住說道:“前輩你這一路跟我嘮叨了很多關於劍十三的話,原來你並不想我死在他的劍下……”
“自然不是。”
已經恢複了平靜的老人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劍十三已經躺在這裡,天下,便沒有人可以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