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後院的柴棚裡,卻亮著一盞燈,火爐上煮著一壺粗茶。
沉默了許久的王一,看著麵前阿木問道:“阿玨真的在這裡住了十年,跟著你在這柴棚裡劈了十年的柴?”
“沒錯,他不止劈柴,還要早上起來倒夜香,做了所有我做過的事情。”
阿木往兩人的杯裡添上熱茶,靜靜地回道:“你想了解什麼?”
在阿木看來,這個時候王一打聽阿玨的情況,無非為了中秋之夜的那一場決戰。
在那十年裡,他沒有見過阿玨出劍。
就像他這幾天,也沒有等到王一出劍一樣。
在他眼裡,王一和阿玨就像是兩片完全不同的樹葉,完全沒有可比性。
若不是這兩人有一場十年之前的約定,完全用不著於中秋之去,去雪山之巔拚命。
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了什麼,看著王一認真地說道:“雪山之巔你們上不去,最多你們也就爬到半山找一處寬敞之地吧。”
“為什麼?”王一皺起了眉頭。
雪山一戰不僅僅關係到他和金無銘的名節,還關係到他跟慕容漱玉的承諾。
不管誰勝誰負,他都要全力以赴,相信金無銘也是一樣。
“因為你們太弱了,雪山是一座神山,哪能容世人去踐踏他的尊嚴?”
阿木想了想,看著他笑道:“你若不信,明日可以帶著那兩個家夥去試試,看看你們能攀登多高?”
在他看來,不管是王一還是阿玨,能爬到半山腰就不錯了。
更不要說,還有長安江湖上一幫等著看熱鬨的無聊閒人。
王一聞言歎了一口氣,苦笑道:“算了,到時候再說,他能爬多高,我就能爬多高?”
在王一看來,就算自己先去踩點,然後花上幾個月的功夫試著往高處去。
倘若最後金無銘去不了那麼高的地方,自己還不是一樣,要乖乖地將就他?
這樣無聊的事情,他王一不做。
想了想,王一又問了一句:“金無銘的手很穩?”
阿木一聽笑了起來,淡淡地回道:“倘若換成是你,在這些劈了十年的柴,也很穩。”
王一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歎了一口氣,端起麵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粗茶。
阿木看著王一連端著茶杯的手都要顫抖,忍不住搖搖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他認識的王一不是這樣的。
“你這手怎麼變成這樣了?”阿木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這要從十年前我去了藍田山莊之後說起……”
王一的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傷,當年得知金無銘死訊之後,再加上夜貓子也死在藍田山莊……
從弘福寺離開後的王一就喜歡上了喝酒,雖然不是往死裡喝的那種,可是卻讓他落下一個病根。
那就是用來握劍的手,無法長時間地保持穩定。
這,對於一個優秀的劍客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弱點,所以眼下的他輕易不會跟人動手。
要麼一劍殺人,要麼像遇到羅小星這樣不想動手的人,他寧願認輸。
阿木聞言長長歎了口氣,帶著責怪的語氣說道:“作為一個劍客來說,你已經死了。”
王一也歎了一口氣,淡淡地回道:“沒辦法。”
他之所以關心金無銘消失的十年,是想知道這家夥是不是如自己一樣,成天離不了酒,卻得知阿玨幾乎不喝酒。
因為他不論是在映月樓,還是在紅塵客棧都是一個打雜的夥計。
而這樣的夥計注定他每天不會有空閒的時間給他喝酒,除了睡覺,醒著的時候化身阿玨的金無銘都在做事。
原來,藍田山莊的少爺竟然在紅塵客棧煉了十年的心。
“我現在學著劈柴,還來得及嗎?”
王一倒沒有做夥計入紅塵的心思,他隻想讓自己的心不再那麼顫抖,試著讓自己更沉著,冷靜一些。
阿木淡淡一笑:“他剛開始的時候,每天要花兩個時辰劈柴,不知是過了一個月還是半年,就可以在一個時辰裡完成了。”
“從阿玨來後,我就很少劈柴了。”
阿木靜靜地說道:“阿玨說他很喜歡劈柴,他把劈柴當成一種快樂,或者說是一種發泄吧。”
吸了一口氣,王一說道:“我也想試試。”
“那就試試吧。”
阿木笑了起來:“離中秋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所謂的奇跡隻能你自己創造,因為我也不是劍客,幫不了你什麼。”
這一回,王一沒有退縮,而是看著一旁的斧頭和柴刀,忍不住問道:“金無銘用什麼劈柴?”
“他啊,他剛開始跟我一樣用柴刀,後來改用斧頭。”
阿木笑了笑:“他後來越用越重,我找城裡的鐵匠給他前後打了三把斧子,最重的一把有三十斤,他離開的時候帶走了。”
王一笑著問道:“阿木你用什麼劈柴?”
阿木喝了一口茶,回道:“我力氣小,自然是用柴刀啊,我又不是阿玨,也不是你。”
“你劈了這麼久的柴,一定有些訣竅吧?說來聽聽。”王一問道。
阿木放下杯子,笑道:“劈柴哪有什麼訣竅,隻是一種熟練活,你隻需要記住快、準、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