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裡麵,七寶和李月圓捧著一杯靈茶淺淺地喝了一口。
李修元看著她問道:“寺中的智光大師,無法為你解惑嗎?”
七寶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有些事情,不方便說與智光大師,畢竟他也沒有太多的閒暇的時光……”
李月圓一見先生要跟眼前的姐姐說正經事,也不再插話了。
而是打了一邊打哈欠,一邊將杯裡的靈茶喝光。
看著李修元笑了笑:“先生,月圓喝了這茶就想睡覺哦。”
李修元淡淡一笑:“你先去睡覺,一會我煮好了飯,再叫你起來。”
李月圓跟七寶笑了笑:“姐姐,我要去睡覺了,你可以留下來吃飯。”
話沒說完,人已經出了竹層,往自己跟哥哥所在的竹屋而去。
李修元替七寶添上靈茶,淡淡地說道:“說吧,隻要是我能為你回答的,都會告訴你。”
他知道,若不是遇到了麻煩事,眼前的少女,又何必將自己的心事說與一個陌生之人?
七寶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先生可否修行了佛法?”
李修元回道:“我三歲開始讀佛經。”
七寶聞言大受震動,接著又問道:“先生可否出家為僧,可否在寺中修行?”
一
句話,將李修元帶回了遙遠的天山,兒時的他跟在師傅老和尚的身後,於齋堂外排隊等候的情形……
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於佛法,我有很多師傅,但是最早的老和尚師傅,好像在我三歲的時候……”
“後來我去寺裡修行,卻沒有出家,以至於後來於山間般若寺裡修行將近十餘年,不知讀了多少卷佛經……”
說到這裡,李修元看著杯中的靈茶,捫心自問道:“如此,我算不算修行了佛法?我究竟出沒有出過家?”
“若按輩分,我是住持師兄的師弟,可我卻沒有在佛前剃度……”
七寶聞言渾身一震,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畢竟,她從李修元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多大的年紀,這樣一個凡人,如何能有如此多的佛門經曆?
想到這裡,七寶終是忍住了好奇之心,而是問道:“先生可曾熟讀佛經?”
“那自然是要讀的,我小時便能背誦佛經,後來為了記住這卷佛經,我將它雕刻在山間的石板上,地上的青石上,以至於山洞的石壁上。”
李修元認真地說道:“有時候,我甚至認為那卷佛經已經烙印在我每一塊的骨骼上麵。”
七寶點了點頭:“我的掌櫃讓我讀一本佛經的心咒,每天要讀上四十遍……剛開始的時候我很興奮,可是眼下越來越迷惑……”
“四十遍?此咒多少字?”李修元也迷惑了。
“此咒共有二千六百
二十字,剛開始我讀完一遍都要半個時辰,因為太拗口了。”七寶回道。
李修元聞言一凜,每天誦經十萬,隻怕寺裡的僧人也不曾如此吧?
他有些後悔,當初應該問問三藏,每天誦經多少?
想到這裡,他隻好換了一種說法。
想了想說道:“佛法修行有兩種境界,一為時時勤拂拭,勿使有塵埃;二為本來無一物,何處若塵埃……”
七寶點頭回道:“這個道理我知道。”
李修元搖搖頭:“寺中的僧人每日於佛前勤拂拭,那是要時時提醒自己,修行不易,莫要墮入貪嗔癡。”
“而世人生活不易,男人要掙錢養家,要想著出人頭地,要孝敬爹娘愛護妻兒。”
“女人要相夫教子,自小還要修行女紅,麵臨跟夫君的分離之苦……”
七寶聽到這裡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因為她想到了自己的爹娘。
李修元繼續說道:“佛陀為了方便世人,才有了最簡單,朗朗上口的六字真言,這也是為了隨順世間修行佛法的眾生。”
“像你這樣每天誦經十萬,要不要留下時間給自己讀書,冥想?更不要說還有一日三餐需要你去操持……”
說到這裡,七寶已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李修元繼續說道:“你若問我現在有沒有背誦佛經,每天背幾遍佛經,我會告訴你完全沒有……”
“光是三藏從天竺取回的佛經,我到現在還沒有認真讀完其中一卷,更不要說他花了
無數心血,譯下的那些經文了。”
“是這樣的嗎?那寺裡的大師和師兄們呢?”七寶更加迷惑了。
“我不知道他們如何修行,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便是長安玉華寺的住持和尚,也沒有辦法讀完三藏帶回來的佛經。”
李修元正色說道:“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為佛門而人,一生隻有佛法,便如三藏;還有一類人,有感於佛法慈悲而出家為僧為尼……”
“若是看不穿呢?要不要身入佛門繼續修行?”七寶問道。
搖搖頭,李修元回道:“三藏的師弟,也是我的弟弟小和尚,他原本無名是個孤兒,後來我給他起名叫金無量,他曾一路陪三藏往去天竺……”
“無量兒時便跟在師傅於寺中修行,卻有一顆向往世間美好生活之心……後來三藏告訴我,無量在天竺舍衛國還俗娶妻……”
七寶聞言喃喃自語道:“那先生一定很愛無量了。”
李修元微笑著回道:“是啊,無量也是我的弟弟,隻是希望他能親身去感受世間的生老病死,愛恨彆離……”
七寶聞言喃喃自語道:“佛曰:世間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彆、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李修元點頭應道:“沒錯,我跟無量說,當他嘗儘了世間八苦之後,再思量,要不要再身入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