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明天吧,回來得太早對他沒多少好處。”
李月圓的眉頭緊皺,問道:“先生,月圓何時可以跟哥哥一起去探險?”
好不容易跟先生學了劍,她現在又想著跟哥哥一起去山裡探險了,這就是少女的好奇之心。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那你明天將竹劍換成鐵劍,再練上十天半月,等到下雪的時候,跟他一起去。”
李月圓心裡微轉,嘻嘻一笑,問道:“這麼說來,先生已經給月圓準備好了鐵劍啊?”
李修元淡淡地點了點頭。
跟她說道:“你困了就回屋睡一會兒,不困就聽我跟七寶姐姐說說話。”
李月圓想了想回道:“月圓在這裡坐著,陪先生。”
七寶歎了一口氣,輕聲問了一句:“今日,七寶想跟先生請教慈悲。”
李修元聞言一時無語,慈悲於他來說,當年的師傅苦禪老和尚於他來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故事。
思量之下,喃喃說道:“
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
七寶搖搖頭,問道:“願聞道。”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苦笑道:
一說眾生緣慈悲為小悲,說的是世間眾生的慈悲,為凡夫的慈悲。
二雲法緣慈悲為中悲,覺悟到諸法無我之理所起的慈悲,此為聲聞、緣覺……是為菩薩的慈悲。
再者無緣慈悲為大慈悲,離一切差彆,心無所緣,此為佛的慈悲。
說完三慈悲,李修元再說自己。
笑了笑:“我既不是菩薩也不是佛,沒有那麼多講究,在我眼裡父母的愛,師傅對弟子的關懷,世人的惻隱之心,都是慈悲。”
七寶聽完想了想,喃喃自語道:“那麼慈悲會不會住相?”
此話一出,李修元有一種錯覺。
感覺到眼前的七寶不是七寶,而是九天之上的老和尚化身七寶,行走於世間來盤問自己於佛法一道的修行?
九天之上,青梨樹下。
老道士看著麵前的老和尚問道:“和尚,你的慈悲會不會住相,會不會墜入六塵?”
老和尚想了想,一時間怔怔無語。
少頃,兩行清淚落下,打濕了胸前的衣襟,跟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望著頭上正在綻放的一樹梨花,喃喃自語道:“諸天十地,有哪個諸佛菩薩羅漢,能做到不住相慈悲?”
老道士微笑著點了點頭:“所以,天地有缺,人有,佛也有。”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苦笑道:“近佛及道,這個七寶姑娘可是一個有
意思的女孩啊。”
老道士又雲:“那你要不要渡她?”
老尚搖搖頭,回道:“你那寶貝徒兒彆的本事沒有,教出了家的和尚還俗娶妻生子,眼前又想讓這將入佛門的七寶入世嫁人。”
老道士淡淡一笑:“你莫要忘了,那個出家三次,還俗三回的無心,可是在我徒兒的教誨之下立地成聖……”
老和尚聞言哈哈一笑:“所以,你們師徒都是妖孽。”
竹屋之中,直到李修元換了一壺清茶,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看著七寶苦笑道:“我好像做不到,便是有,也是偶爾為之……或許我認識的前輩,跟我的師父能做到吧?”
七寶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請問先生一碗湯的距離應該多遠合適?若是換成一碗藥,又能有多遠?”
佛法太過於奧妙,七寶換了世間法來問佛。
青梨樹下的老道士一愣,這一回連他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看著老尚說:“這姑娘,厲害。”
老和尚搖搖頭:“世間法與佛法皆是一樣的道理,她隻是換了一個說法。”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我在長安有一間鋪子,我的朋友有街對麵有一個客棧,名收紅塵。”
“一碗湯的距離,在我眼裡,便是從我那四十七號閒來,送到紅塵客棧……從湯出鍋,送到對麵的櫃台,剛好不燙……”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看著老道士笑了笑:“這碗湯若是繞著長安城轉上一圈,怕是要從一碗
鮮湯,變成一碗酸湯了。”
七寶一聽,頓時呆住了。
想了想問道:“我若是在先生這竹屋裡煮一甕湯,盛上一碗送去給後山的智光老和尚,怕湯到佛堂早就涼了……”
李修元心想你早就有了結論,卻非要在我這裡得出一個所以然,這不是難為我嗎?
便是如此,他還是繼續說道:“若是換一碗藥,在我看來便是從長安送到洛陽,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大不了送到之後再熱一遍。”
七寶聞言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藥有沒有講究,有沒有分彆?”
這句話有些拗口,連九天上的老尚也聽迷糊了。
看著老道士笑道:“這女娃娃是來找你那徒兒麻煩的。”
老道士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好好聽吧……”
“一碗藥的分彆啊?有分彆嗎?”
李修元自言自語道:“對我來說看心情,若是隻是為了醫治蚊叮蟲咬的藥,就是一碗湯的距離。”
“若是為了修行破境,起死回生之靈藥,便是穿越諸天萬界,穿越時間黑洞,哪怕是費儘千辛萬苦,也值得送到病人,或是親人的手裡。”
不等七寶回話,李修元哈哈一笑:“我的藥,是有分彆心的,因為得看我的心情。”
李月圓忍不住噗嗤一笑:“先生是不是心情好,才會教月圓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