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開始飄著雪花的時候,小寶帶著小月兒,離開了苗疆,一路往長安而來。
“小……小寶,我不行了,你帶我回長安找乾爹救命吧!”躺在馬車上,清醒過來的王小月看著小寶說。
眼下,兩人都知道便是回到蓬萊,也無人能救得了小月兒。
自從煞氣入體,她的身體便越來越虛弱,一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你放心,我一定帶你去找到先生!”
小寶也許久沒有見過先生,他也想長安,想要回去雪山上看看,估計兩人回到長安,估計山上的杏花也要開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嚇壞了!”靠在小寶的身上,小月兒在輕哭泣。
看到小月兒的樣子,小寶也非常自責。
搖搖頭,咬著牙說道:“小月兒彆怕,等我們見到先生再說!”
整整一個冬天,小寶用光了帶在身上的靈藥,小月兒靠著靈藥緩命,才沒有變成小寶想象中的僵屍。
直到進了長安,來到紅塵客棧,打聽到先生就在雪山之後。
支撐了一個冬天的王小月,終於癱倒在小寶的懷裡
。
於是,小寶背著小月兒,一步一步上了雪山,來到了先生的麵前。
......
這一夜,一路擔心,一路驚慌的小寶,沒跟先生說上多少話,便一頭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終於,來到了先生的麵前,小月兒有救了,他也可以放下一顆懸在半空的心。
安頓好小寶,小月兒,李修元守著一盞孤燈,犯起了愁來。
想了想,煮了一壺靈茶,望著虛空喃喃自語道:“菩薩有沒有空啊?多年不見,過來喝杯靈茶如何?”
春夜山風來自雪山之上,帶著一道寒氣。
直到兩杯寒梅靈茶擱在桌上,客堂裡才閃耀起一道金光,一道幽幽的歎息,一個久違的人影,出現在李修元的麵前。
地藏淡淡地笑道:“話說你又不是沒師父,為何遇到麻煩總來打擾我?”
李修元淡淡一笑:“這事我師父隻怕也愛莫能助,小月兒是沾上了僵屍的煞氣,非靈藥可以救治。”
一路走來,他可沒少吃這煞氣的虧。
無論是當初的天玉城,還是後來去了洪荒世界,被那鎖在山洞裡的老蛟煞氣入體,可以說是折騰他死不如死。
眼下輪到王小月煞氣入體,他真的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想了想又說道:“小月兒跟我那徒兒不一樣,小寶自幼跟我一起修行了佛法,這半卷涅槃經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
如他所言,若是小寶中發煞氣,他還能想辦法讓小寶以佛法之力慢慢消化,
最後消去這些煞氣。
地藏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於這一方天道而言,一道煞氣,便足以要了一個修士的性命。”
李修元回道:“便是換成修羅天域,這一道煞氣隻能也能要了分神境修士的半條命。”
地藏望著客堂外的菜地,望著那朵棵梅樹,又低頭默默地看著捧在手裡的半杯靈茶。
眉梢微動,嘴唇輕聲呢喃了一句。
李修元一愣,脫口說道:“有那麼嚴重嗎?這大唐還有許多的風景,我還沒看夠呢。”
抬起頭來,地藏的眼裡隻有平靜和溫暖,再也沒有一絲塵埃。
看著李修元低聲說了一句:“當日你在深淵之下化地藏,曾說,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李修元苦笑著說道:“彼時不是當下……我隻是來大唐來看個熱鬨的,那天五人五衰之劫還沒有渡完呢!”
地藏指著客堂外的菜地。說道:“這冬天的菜已經老去,你是時候翻一翻地,施些肥料,再撒上一些新的種子了……”
地藏說話不像老道士那樣直接,所以他隻是把李修元要麵對的一些事情,要經曆的一些磨難換了一種說法。
這種說法,也隻有兩人能各自領會。
李修元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菩薩,我是笨?還是命苦?”
地藏聞言,忍不住微微一笑問道:“哪裡苦?”
李修元抬起頭來,看著他說道:“我原本想看著玉真公主如何踏上大道,看著小玉環如何如珝兒
一樣傾國傾城……”
想了想又接著說道:“看看李白那家夥,如何大鬨皇宮,讓太太監為他脫鞋……隻為寫一首讓後世之人驚豔的詩句……”
地藏低聲說道:“哪又如何?跟你眼中的盛世也好,亂世也罷,那都是你無法改變的事實。”
“而眼下這個少女卻是你的乾女兒,是你在這一方世界的因果,這個因果需要你自己去化解,我幫不了你。”
李修元不甘心地說道:“菩薩不是關愛世人嗎?為何不能救苦救難?”
地藏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若救了他,誰來救你?你仔細想想,你一直信奉的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
李修元伸手拎起壺往兩人的杯裡添上靈茶,喃喃自語道:“這話是師父教我的,雖然他一直不怎麼靠譜。”
九天之上,青梨樹下的老道士笑了笑,但不知何時淚水已濕了衣襟。
坐在他對前的老和尚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如此也好,隻是少看一些風景,卻能讓他將天山上的苦難重新來過一回。”
歎了一口氣,老道士苦笑道:“便是你我,也沒要想到他最後的最後,竟然又要將當年曾經吃過的苦,再吃一回。”
老和尚想了想,說道:“或許,他吃過這一回苦,往後便不用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