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歎了一口氣,摸著它的羽毛笑道:“你比楚風還不要臉。”
……
戌時將近之時,張老頭早早就往山上而去,說是要明天上午有附近的村民要來求符,得上去準備一下。
隻有喝了二杯酒的烏鴉睡意全無,趴在桌上盯著李修元,它要看看李修元如何救花天宇。
連它都怕的煞氣,他不相信這家夥能揮手間就抹去。
“你不會真的要救他吧?”
烏鴉喝了一口靈茶,搖晃著腦袋說:“這可是大魔王的煞氣,連我都不敢沾上,你要想清楚了。”
“要不,換你來?”李修元放下茶杯,笑了笑。
“你想多了,我隻是一隻烏鴉。”烏鴉怪叫一聲,搖搖頭。
李修元搖搖頭,當即不再理他,而是去屋裡找了兩個蒲團,將花天宇扶了起來趺坐。
自己一手抵住他的後背,一手拈花,心裡低低地念誦佛經。
“以無所得而為方便,應圓滿有尋有伺三摩地,無尋唯伺三摩地,無尋無伺三摩地,是三等持不可得故……”
於是,就在烏鴉目瞪口呆之下。
隻見一道黑色的煞氣,自花天宇的背後,如流水一般緩緩流出,順著李修元的右臂,進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還沒等烏鴉驚叫出來,一道淡淡的金光自李修元身上湧出,瞬間將這一道煞氣吞沒。
而原來想飛上山去找張老頭聊天的烏鴉,這個時候也不敢離開了。
花天宇沉睡得跟死人一樣,完全沒有抵抗能力,李修元身化神佛,竟然用自己的身體替眼前這個家夥化解煞氣。
李修元就算不說,它也知道自己當下的責任,當然要在這裡守著啊!
轉眼亥時,趴在桌上烏鴉不知道的是,當下石屋的前後,在這一刻升起一道金光,將這一方天地團團籠罩了起來。
便是山上的楚飛煙下來,也無法踏進石屋半步,這是李修元的世界。
今夜無風,連村裡的狗也沒有叫,隻有山上時不時傳來幾聲夜鳥的鳴叫,夏日未至,石屋的四周連一隻蟲鳴都沒有。
天地一片寂靜,連烏鴉也看得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隻見李修元身上的黑霧越來越濃,而花天宇身上卻漸漸湧起了一道金光,就在這一瞬間,兩人如同完成了光與影的交換。
不,應該說是在烏鴉的注視之下,兩人完成了光明與黑暗的交接。
一身黑霧,連著臉上也是黑雲籠罩的李修元嘴裡依舊在念誦佛經。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還不到子時,李修元便收了手。
將花天宇扶百了屋裡的床上躺下,而他卻回到客堂喝了一杯靈茶,看著烏鴉笑了笑:“你要不要回屋睡覺?”
烏鴉搖搖頭:“我在這裡陪著你。”
李修元也不管它,自己跌坐在地,一手拈花,一手將短劍取出捏在手裡,繼續念誦佛經。
“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
陣陣佛經輕誦,聽得烏鴉昏昏欲睡,在它閉上眼睛一刹那,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縷淡淡的煞氣,自李修元的右手湧出,往他手裡的短劍而去……
一道金光自李修元的身上湧現,跟他周身濃濃的黑霧混在一起,在客堂裡彌漫開來。
而李修元神海中的玉碟空間,卻在這一刻如鯨吸水,將他神海上的滿天煞氣統統吸進了玉碟空間。
原本被山川河流消耗了些許的混沌之氣,再次沸騰了起來。
連著那變大了一倍的鴻蒙紫氣,也如貪吃的孩子一樣,將湧進來的煞氣頃刻間包圍起來。
煞氣漫天,卻敵不過天地間的鴻蒙紫氣跟混沌之氣的搶奪……玉碟空間的天空,出現在三道不同的氣息。
中間是一道自神海中湧進來的漫天煞氣,兩邊是混沌之氣和鴻蒙紫氣在不停地吞噬,吸收,轉化。
這是鯨吞,不是水磨的功夫。
更不要說,李修元手中那一把神魔之劍,也在這一刻吞噬著來自他手臂上的煞氣。
是夜,落霞山原本陰霾的天空在子時剛過,便雲消月現。
如大唐未央宮前,一劍西來那夜,天空中出現在七彩繞月的景色,幽幽的月光照進客堂,落在李修元和烏鴉的身上。
而李修元神海中的混沌之氣,和一縷淡淡的鴻蒙紫氣,卻在這一刻自他神海中往外蔓延。
先是將烏鴉包裹了起來,然後往睡夢中的花天宇而去,最後化作一道夜風,往漫山遍野的青杏而去。
是夜,九天之下落下一抹七彩神光,山下的石屋裡蔓延出世間最為神奇的混沌之氣和鴻蒙紫氣。
山間的樹木花草在瘋長。
枝頭的青杏這一刻拚命地吸收著天地間最不可思議,最為神奇的光芒和氣息。
落霞山,如同當年大唐的雪山一樣,一夜之間古樹參天,化作了人間仙境。
杏樹上的青杏在這一刻漸漸變得豐滿起來,如九天之上的靈桃一般,眼看,就在成熟了。
夢裡的楚飛煙輕聲呢喃道:“夫君彆怕,前麵就是落霞山。”
夢裡的花小雨流著眼淚嚷嚷:“小道士,救救我哥哥。”
楚若雨在磨牙:“哥哥,你怎麼還不回來,大姐都來了。”
張老頭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又破了一境。
連著李芸,連著桃源的長老、弟子,都在這一夜發生了改變。
當跌坐在地的李修元念誦到:“於諸有情慈悲喜舍。不相惱觸。豈不善哉……”之時。
一道濃得化不開的“卍”字,自他身上湧出,往四下蔓延,往天空中升起,最後化作一道金光衝天而起。
化作光照天地萬物的神光,直上九霄,往月亮上的那一道七彩神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