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殊的笑容很漠然。
就跟他往常一模一樣,語氣態度也沒有變化,找的理由是朝堂重務,那是李夫人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層麵。
她看不出不對來,卻又本能感覺不安,就把眉頭擰著,細心觀察殷長殊。
她的眸光隱晦地上下打量。
殷長殊容顏冷淡,仿若未覺。
倒是殷長瑤,從小就被寵壞了——要星星給月亮,都得嫌棄太亮的主兒,殷長殊的幾句哄,她已經相信了。
“哼,哥哥,你真是太過分了,蕭嬈她,她當著你的麵兒打我,你居然都不管,不給我撐腰,直接走了,你知道當時看著你離開,我有多傷心?多丟人嗎?”
“我的那些朋友,那些下人,那麼多人看著呢?蕭嬈會笑話死我的!”
“我都能想象,她當時有多得意,我,我……嗚嗚嗚。”
“什麼朝堂大事,什麼豫州的事兒?呸,對你來說,難道能有你的親妹妹重要嗎?”
“我都被蕭嬈打成這個樣子了,你看看我,我,我,嗚嗚嗚,我的牙齒掉了,我都毀容了?那麼難看,未來怎麼辦嘛?修文他,他會嫌我醜吧,哥哥,他,他……”
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殷長瑤捂臉跺腳,任性的埋怨。
殷長殊瞳底閃過一抹冷冽,麵上卻淡淡安慰,“好了,長瑤彆哭了,是哥哥的錯,豫州的事太急了……哥哥給你賠禮好嗎?”
“我記得,你前幾日看上了寶萊閣那套首飾,哥哥買來給你吧,至於相貌,你彆擔心,哥哥會給你找最好的太醫,無妨的,肯定治得好。”
“而且,就算治不好也不要緊,我的妹妹,本就不需要靠相貌討人喜歡,他喜也罷,不喜也罷,有什麼妨礙!”
“反正,他是你的。”
他淡淡地說。
殷長瑤聽得眉心一跳,又驚又喜,“哥哥,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你,你同意我和修文在一塊兒了?”
她忙不迭地問。
“對,哥哥同意了,你和屈修文……嗬嗬,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在乎晧月公主,她要是追究,哥哥就會給你撐腰,算作剛剛離你而去的道歉禮物?”
“你喜不喜歡?”
殷長殊長劍微揚,抬指好似寵溺地刮了刮殷長瑤的鼻梁,“小丫頭,這回總行了吧?”
“原諒哥哥?”
“原諒原諒,哥哥你最好了。”
殷長瑤欣喜若狂,抱著殷長殊的胳膊,蹦跳撒嬌著,把剛剛的惱怒全拋卻了。
她揚起討好的笑容,但……
咳咳,臉上依然掛著乾涸的血漬和灰塵,唇齒間,被扇掉的兩顆門牙缺失處,是那麼明顯。
沒有昔日丁點的美麗。
她顯得麵容可憎又……
可笑。
殷長殊眸光冷冰,心裡的厭惡膨脹著,卻沒有推開她,反而是溫言哄著。
殷長瑤,屈修文,這兩個廢物,他可以用一用的,沒道理李夫人能謀害他母親,而他不能算計她的女兒!
算廢物利用吧。
他漠然地想。
殷長瑤渾然不覺。
李夫人看著這畫麵,明明是最熟悉的一幕,但,不曉得為什麼,她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那個,長殊,你從公主府離開的時候,是把長瑤的馬車也帶走了嗎?唉,怎麼不跟她說一聲呢?”
“她一個小姑娘,沒了馬車,回來得可狼狽了,我瞧著都怪心疼的!”
“你帶走她的馬車……為什麼啊?”
她小聲,出自本能的試探。
“沒有啊,我帶長瑤的馬車做什麼?大概……”殷長殊長眉一挑,漫不經心地說:“是晧月公主做的吧。”
“她看長瑤不順眼,想為難她。”
他把黑鍋直接扣給蕭嬈。
“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