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不要潑婦的妹妹。
他們給了蕭家和原身兩個選擇,一是快些把蕭蘭‘處理’掉,或是二嫁,或是發回婆家,二是退親。
他們的理由是:賀家祖宗八輩,都沒有和離女,被休婦,他們丟不起那個人。
對此,大河村的村民們略有腹誹,畢竟,蕭家對賀家有恩,蕭大蟲為了救賀誌勇都殘廢了,賀家又把原身拖到十九歲,都成老姑娘了,結果居然退親,確實不太講究。
但這時,蕭蘭婆家找過來大鬨,說蕭蘭婆婆被她打壞了,臥床不起,眼看要死,要拉她打官司,蕭家為保女兒,賠了好多錢。
村民們沒言語了。
畢竟,誰家都不想要這樣麻煩的親家。
賀誌勇順利退親。
原身恢複單身,成了四裡八村出名的老姑娘。
這就算了,原身雖然難過,但也不是想不開的性格,退婚就退婚,大不了當多年恩情喂了狗,給賀誌勇花的銀子,也當是破錢免災了,她算是想得開,但是蕭蘭不行,她本就丟了女兒,痛苦地想死了,偏偏,娘家還受她連累,爹娘棺材本都賠光了,妹妹又因她退親,她一個想不開,直接上了吊。
隨後,李四妞因為女兒慘死,抑鬱成疾,沒兩年就病死了。
原身失去姐姐和母親,痛苦混沌地過日子,結果,守了三年孝之後,她都二十五歲,當時朝廷有命,凡治下百姓,無論男女,超過二十五歲未婚者,有官府配婚。
原身被拉郎配了個地痞流氓,那人嗜酒成狂,喝醉就了打人,原身被他打得遍體鱗傷,眼睛都被打瞎了,蕭大蟲看不了女兒受苦,來找地痞算賬,兩人扭打過程中,意外把地痞給打死了。
出了人命,蕭大蟲和原身被扭送官府。
作為縣衙捕頭,賀誌勇接收了他們。
彼時,他已經跟白繡娘成親,孩子都有了,而且,因為白家早年賣出去,給白繡娘當藥錢的白三郎,機緣巧合做了京官,他們在縣裡很有威望,就連縣太爺對他們都有些巴結著……
原身來求賀誌勇和白繡娘,求他們從輕發落,秉公處理。
畢竟,地痞傷人在先,蕭大蟲又是長輩,且有無意之實——兩人扭打,蕭大蟲推了地痞一把,他腦袋磕在窗戶上死了,這誰都不想的。
按照本朝律法,這種長輩意外致死晚輩的案子,是可以用銀子贖買罪名的,原身求賀誌勇寬限些時日,讓她把家產賣了。
這不是什麼大事,彆說蕭家曾對賀、白兩家有恩,又有從小長大的情分在,便是普通的百姓提出這要求,按理衙門都不該拒絕,偏偏,賀誌勇暗恨蕭家‘挾恩圖報’,白繡娘又有些彆扭的小心思,對找上門的丈夫‘前未婚妻’心生不滿。
賀誌勇為討好妻子,直接向縣太爺進言,大筆一揮,蕭大蟲從重處罰,入獄十年,杖責五十。
蕭大蟲是個殘廢,又有年紀了,五十大板直接要了他的命,連監牢都不用坐了。
原身自此,失父失母失姐,世間再無親人。
作為一個寡婦,她孤苦地活著,本就很難了,可這世間,從不缺逢迎拍馬的,她周邊圍繞著無數捧賀誌勇和白繡娘臭腳的人。
他們從不明麵兒欺負原身,隻用些閒言碎語,冷眼嘲諷,就逼得原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些人說:蕭家不要臉,借著些許小恩,就逼迫賀捕頭娶絕戶女,又說李四妞自傲自大,白繡娘繡技天下無雙,根本不是一個村婦能教出來的,說什麼‘授藝’,就是誇大其詞。
可憐賀捕頭和白繡娘硬生生被他們耽誤了,幸而老天有眼,讓蕭家人自食惡果。
蕭家滿門皆亡,就是老天給他們的報應。
這些話,原身一直聽到五十多歲,她沒有二嫁,沒有子嗣,無聲無息地死在了一個寒冬裡。
那時,賀誌勇和白繡娘住在京中的大宅子裡,夫妻恩愛,兒孫滿堂,甚至,因為一副雙麵繡,白繡娘還得到太後的賞識,她的兒子也科舉做官,全家成功從農到仕,實現了階層的飛躍。
【原身覺得這不公平。】
9527歎息著補充,【她說:她們全家,雖然不是什麼大慈大悲的人,卻也從沒做過喪良心的事,就是普普通通的村民,他們也沒求過大富大貴,隻想平平安安過一輩子罷了。】
【憑什麼得到那樣的下場啊!】
【她父親救過賀誌勇的命,把他從虎口拽回來了,因而斷臂,她娘親教了白繡娘手藝,是她的乾娘和師傅!】
【天地君親師,師傅是能跟父母相比的人啊,結果,白繡娘是怎麼做的?】
【什麼叫蕭家挾恩圖報?】
【她家本就是賀誌勇和白繡娘有天大的恩,兩家訂親,也是賀家主動求的,不願意的話,早乾嘛了?又為什麼要拿她家的銀子!】
【賀誌勇當上捕快,就是因為她出的銀子,又為當上捕頭,那些年陸陸續續從她那要走了五、六十兩,而蕭家出這些銀子的目的,是給女婿鋪路,讓女兒過得好啊。】
【賀誌勇會退婚,根本不是因為她姐姐的和離,那是他終於當上捕頭,不用靠蕭家的銀子疏通關係了。】
【至於白繡娘,蕭家把她當女兒看待,原身把她當親妹妹,有蕭蘭一份的,就有她一份,結果,她背著原身和賀誌勇攪在一塊,又口口聲聲說對不起她,說後悔,說是真愛控製不住!!那,為什麼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白繡娘依然跟原身家相處,從原身家要東西,學李四妞的學藝……】
【他們就是無恥,拿著真愛當借口!】
【這就算了,原身說她自認倒黴,就當養了白眼狼,她真正沒法原諒的,是她爹的死……她沒有向賀誌勇和白繡娘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不過是寬限幾日,為什麼要讓縣太爺從重處置?為什麼要把她爹活活打死?】
【為什麼要散布那些謠言?讓她爹娘和姐姐,死了都沒落下好名聲。】
【原身到死,都覺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