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嬈能每天出來轉轉,用的就是胃裡難受的借口,她也確實是虛不受補,於是,她這話一出,趙嬤嬤和翠縷都不言語了。
她們冷嘲熱諷,欺壓蕭嬈,是領了王妃娘娘的令,敲打拿捏她,讓她彆翹尾巴,老實當狗,不過,這些事的提前,都是蕭嬈調養身體。
太醫都言她,脾胃虛弱,讓她多轉轉了。
“成了,您個公府千金都不累,老奴們陪著就是了。”
趙嬤嬤嗤笑一聲,轉身領路。
翠縷瞪她兩眼,伸手拽她胳膊。
蕭嬈眉不抬,眼不睜,側身避讓,閃得翠縷一個踉蹌,隨後,微整衣袖,抬步向前。
一主兩仆慢慢走遠,很快到了八寶琉璃涼亭,蕭嬈站在涼亭外頭,高高向遠眺望,手兒背在身後,指尖依然纏繞著手帕。
遠處,一株三人合抱的柳樹下,平津帝靜靜站在那裡,麵上無甚表情,目光卻帶著絲縷震驚。
距離有些遠,他看不清承國公府三姑娘的神色,但是,她的站姿,於高處則必遠望,遠望手必背後,這的確是母後的習慣。
還有,她說話的語氣,教訓奴才的話術……
那是在永巷時養成的氣量——不管旁人說得多難聽,都能充耳不聞,隻要能達到目的,旁的都無所謂。
曾經的他們母子,就是這樣生活的,討取一飯一衣的。
平津帝太熟悉了。
尤其是母後垂眸,將唇抿成一條線,那是她感覺不耐煩時,下意識會做的舉動。
還有,母後進宮時,有六年是在珍寶閣任職,手裡習慣性會盤著些玩意兒,後來,她做聖母皇太妃時,自有無數珍寶任其盤玩,但永巷,母子倆身無分文時,她思索問題時,卻會尋些手邊近物,隨意把玩。
就像剛剛承國公府三姑娘纏繞手帕一樣。
雖然這位蕭姑娘,從五官到身段兒,沒有半點像母後的——他母後是高挑健美,不像她那般羸弱,但是……
真是母後嗎?
平津帝依然不願相信,但太過相似的模樣,還是勾起了他心底的回憶,讓他悵然若失,深深吸了口氣。
他慢吞吞地道:“你若不是主謀,就不殺你了,難得這麼像,怕是下了不少苦功,倒是奇怪?母後已逝去四十多年了,跟她同輩,尤其是永巷那批人,都已經死絕了,太後逝時,朕也清理了一批,還有誰?能把她老人家的習慣,摸得這樣透呢?”
“這小姑娘……沒有十幾年的苦功,不可能把這套東西刻進骨子裡,嘶,還有巫蠱之術?”
“朕要大召天下能人異士嗎?嗯,暫且不用吧,反正目前沒甚影響,倒不妨礙什麼,朕居然也習慣了沒事看看虛影。”
“嘿嘿,朕年輕時,倒還算帥氣。”
平津帝輕笑著,懷念了半晌,隨後轉身離開了。
9527默默看著他,直到他消失不見,才飄到山坡涼亭上,【嬈姐,嬈姐,平津帝走了,咱們也回去吧,你都站了好久了啊。】
還是背著手,背脊挺直,像顆小青鬆似的,真是看著就累。
【他走了,他那些貼身太監呢?也走了嗎?】
蕭嬈目光悠遠,麵容平淡。
紋絲不動。
【呃……沒有,那個叫福順的太監留下了,正往這邊看呢。】
9527微怔,如實回答。
【那就不能走,平津帝離開,可他的‘眼睛’留下了,我這會兒回宮,不是前功儘棄,白在風口上吹這麼長時間了嗎?】
【接著奏樂,接著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