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嬈的聲音非常響,語氣全是恨鐵不成鋼。
馬車外,竹墨耳朵支愣著,眼睛都亮了。
車廂裡,魯詠誌有些懵,表情半是沒轉過勁兒來,半是難堪,他擰著眉頭,半晌,吐出一句,“夫人說得太嚴重了,立人哪有那樣惡劣,他,他就是不懂事,隻是孩子罷了……”
“隻是孩子就這樣了,日後難道要殺人放火嗎?”蕭嬈飛快打斷他,目光灼灼,一身的浩然正氣,她道:“他已經12歲了,文不成,武不就,連孝道都沒有!”
“我不管你們,曾經跟宋家有什麼齟齬,又有何怨恨,但,宋公子就是立人的舅舅,是他的親長,光天化日之下,他敢鞭打長輩?”
“萬一傳出去,孩子還要不要未來?”
“就算他博學多才,經天緯地,但大周以孝治國,誰會用一個忤逆毆打親長的人?”
“更何況,他12歲,撒謊成性,晴天白日的逃學,滿口汙言穢語,連我這個繼母都能隨口說‘休’,還要讓你貶妻為妾,彆說律法了,他連世情都不懂,他能考上科舉嗎?”
蕭嬈高聲。
魯詠誌一臉冷汗,表情有些恥辱。
說真的……時下之人,重嫡不重庶
,宋家人沒在那場洛陽大火裡燒到滅門時,宋鈺也僅僅是宋氏十幾庶兄弟裡的一個罷了。
他生母姨娘又死得早,完全沒有存在感。
伯府也沒把他當成親戚看,後來,哪怕宋家沒了,宋氏把宋鈺接過來,也隻是想著把他養大,讓他替宋家傳宗接代,後來,宋氏死了,更沒人在意他。
就連魯詠誌自己,都不將他當成小舅子,反而隻覺得是個打秋風的窮親戚。
兩個孩子受父母影響,對宋鈺的態度很是惡劣,尤其是立人,那孩子孝順,他母親在世時總說,小時候娘家重男輕女,她這個嫡女,都沒有庶兄弟受父親和祖父重視,這讓她很難過……
立人就盯上了宋鈺。
魯詠誌知道,那孩子時不時會找宋鈺的麻煩,卻沒當回事,直到蕭嬈提醒,他才驟然反應過來。
對啊!
他可以不把宋鈺當回事,府裡知道那就是個打秋風的,但在世人眼裡,宋鈺就是立人和春曉的舅舅,兩個孩子怠慢他就算了,直接毆打!
這算忤逆啊!
萬一被傳出去,立人前程儘毀,春曉也決找不到好親事。
“夠了夠了,蕭氏,你不要說了!”魯詠誌高聲,冷汗不止
。
蕭嬈麵色依然沉重,“我不說,你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彆人就不知道了,伯府裡人事複雜,上百個仆從,派係眾多,你能保證半點風聲都不露嗎?”
“伯爺,你得考慮後果啊!”
“舅爺那邊,我已經替你安撫住了,答應幫他請聖賢大儒,教他詩書,許他前程,他應該會守口如瓶,但是仆從之事,還需要你來解決,我未有管家之權,且新嫁入你家,恐怕不能服眾。”
“我知道,你對先夫人愛重甚深,也不太信任我插手你兒女之事,這不要緊,日久見人心,我可以等!”
“我嫁進伯府,是有心要跟你好好過日子的,但前提是你也要尊重我,信任我,蕭家雖清貧,卻是滿門聖賢,我也是大儒之後,自有錚錚傲骨,容不得你們輕蔑。”
“春曉那些小手段,讓她收了吧,她是個女孩子,又是重要的歲數,彆真凍出病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她輕淡描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