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把眼睛閉上。”修女沉聲道。
所有跪在地上的孩子都是一陣寒顫,連忙雙手交握,恢複了之前祈禱的姿勢。
“所有人都在專心祈禱,就你一個人睜著眼睛。”格爾丁修女的聲音在山麓的上空回蕩,“赫斯塔小姐,你回答我,你在乾什麼?”
“我在看那隻死去的鬆鼠……格爾丁小姐。”赫斯塔輕聲回答。
“是嗎,”格爾丁的聲音稍稍緩和了些,“但祈禱的時候應該閉上眼睛,赫斯塔。”
“……我有點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我們要這樣將它埋在地裡嗎?”
“是的。”格爾丁用虔誠的口吻回答,“我的肉身歸於塵土,但我們的靈魂來自天上,如果我們能虔誠地為死者祈禱,那麼當這禱告抵達聖靈的所在,祂降下的仁慈也將滌蕩你們的靈魂……
“而一個清澈的靈魂,才不容易被螯合菌寄生,赫斯塔小姐,你明白了嗎。”
赫斯塔皺起眉頭,沒有作聲。
格爾丁再次皺起了眉頭,“你又在想什麼?”
“我在想……為什麼我們不立刻‘虔誠地’……把它吃掉呢。”
刹那間,周圍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直跪在赫斯塔身邊的少年伯衡不禁睜開了眼睛,擔憂地看向自己的朋友。
格爾丁的臉頓時鐵青:“什……什麼……”
“它是剛剛才死的,現在才午後,還算新鮮,現在去皮醃製的話——”
“簡·赫斯塔。”格爾丁修女的聲音嚴肅到令人戰栗,她帶著不可置信的態度輕聲道,“你在說什麼東西……”
“我們不用自己吃,”赫斯塔連忙補充道,“隻要這樣處理以後,把它掛在外頭,等需要的人自取。雖然這點肉對一個成年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在餓極了的人那裡就能救一條命,就這樣埋進地裡,未免太過浪費——”
話還沒有說完,赫斯塔整個人被修女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提了起來,她被拎到死去的鬆鼠跟前。
“看看它。”修女命令道,她的聲音帶著一種悲憫的哭腔,“看看這個可憐的小東西,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赫斯塔小姐——我一向是怎麼教你的?”
“……不能殺生。”赫斯塔看向修女,“但不是我們殺的它,而且我們也不是自己吃——”
“啪——”
一記耳光砸在赫斯塔的頭頂。
“伯衡!你現在就帶簡·赫斯塔去山頂禁閉室……”修女的聲音顫抖著,“她的腦子被惡靈占據了!要關上幾天禁閉才能清醒!”
……
深夜,聖安妮修道院的禁閉室裡,赫斯塔蜷在鐵籠子裡。
她紅色的頭發披散在臉上,睡得很淺。
“簡,簡……”一個聲音將她喚醒,赫斯塔睜開眼,望見鐵籠子外伯衡的臉。
“格爾丁修女睡了,我從廚房拿了點兒東西給你,你出來吃。”
赫斯塔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伯衡移開鐵籠子上的重鎖。它看起來繞得層層疊疊,好像把籠子鎖得嚴嚴實實,但實際上這隻是個障眼法罷了——鎖耷拉在籠子上,根本沒有困著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