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伸手指了指遠處街角的一輛黑色汽車,“喏,接我的人一刻鐘前就在那兒等了,我接下來要去趟十一區。”
“這次又要去多久?”
千葉站起身,“不知道,可能半個多月吧。”
“你等等!”瓦倫蒂忽然抓住了千葉的袖子,“我,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你說。”
瓦倫蒂深吸了一口氣,“兩個月前,你去地下檔案室裡看莉茲檔案的時候,曾經說她不適合去前線作戰,當時你作出這個判斷的原因是什麼?”
這次輪到千葉意外了,“你不是說你不能聽嗎?萬一莉茲以後發現了她會覺得你窺探了她的秘密什麼的。”
“哎,她的轉職意見今天剛剛下來了。谘詢評估的結果和你說的一模一樣,估計下周就會有調令安排她成為宜居地內的偵查哨兵——當然是不參與任何對螯合物的作戰的……”瓦倫蒂仰起頭,“我以後應該都不太可能成為她的谘詢師,所以現在我可以問了——你當時下這個結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你真的要聽?”千葉輕聲問,“其實你真想知道,自己再下一趟檔案室不就好了。”
瓦倫蒂連連搖頭,“那不太方便。”
新來的秩序官,比莫利還不好講話……
“好吧,”千葉眨了眨眼睛,她俯瞰著夜幕下的譚伊,“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莉茲在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上說了謊。”
瓦倫蒂分明感覺到千葉的語氣變得沉重了起來。
“你指……什麼?”
“在阿斯基亞爆發螯合物潮,她和家人們一起躲藏在地下暗窖的那段時間,她說,她的祖母在發現自己染病後選擇了自殺,而後,每當家人中有人出現螯鉗,那人就選擇自儘或是由其他人共同殺死……直到撐到水銀針來。”
“嗯。我對這個故事也略有些耳聞。”
“但實際上,在那次針對阿斯基亞荒原的打撈行動中,雖然我們確實在船夫街12號的公寓地窖裡發現了七具屍體,但那七具屍體全都是病發後的螯合物屍骸。”
說罷,千葉望向瓦倫蒂,而瓦倫蒂也正望著她。
瓦倫蒂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夜風吹得她打了寒顫。
“我,我可能有點沒聽明白……”
“如果真的在剛出現螯鉗的時候就自裁或是被殺,那屍體就應該是未發病的狀態。”
千葉的聲音很輕,非常輕。
瓦倫蒂已然確認了千葉的所指,儘管目光裡仍是不可置信,她的眼眶和鼻尖慢慢開始變紅。
“當時具體的細節如何,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但有一點,很明確:船夫街12號的地窖裡發生過一場獵殺,隻有莉茲一個人從這場獵殺裡活了下來。
“我記得你說過,莉茲對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有非常慷慨的善意,也許這種強烈的付出背後也有更深的原因。莉茲現在才多大?她才十四歲,如果現在她還不能原諒自己,也不能接受人在那種極端情況下不論做出什麼行為都是可以理解的。那她就不可能放下。這種背負,勢必會影響她在戰場上的判斷。
“她的肩膀還太稚嫩,一邊贖罪一邊戰鬥的生活方式不適合她,至少現在不適合,就是這樣。”